青海之行

所谓旅行，便是在正常的生活之外尽可能地去丰富自己。

■ 杜华辉

青海之行来得很突然，前一天还在上班，午饭的时候同事陈莹跑到运营中心这边来，与我闲聊了一会儿，两个人便莫名其妙请了年假定了机票，第二天早上一起飞往西宁。

八月中旬，西宁的早晨已经有点凉了。乘车到达市中心，才九点多钟，酒店附近是一个很大的虫草交易市场。因为缺乏辨别力，所以我们只是混在人群中四处看看。在酒店附近的牛肉面馆里吃了一碗地道的牛肉面后，两人决定起身前往塔尔寺。塔尔寺位于西宁市西南约30公里的湟中县鲁沙尔镇，在西宁火车站附近就有直达的公交车可以乘坐，我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穿越西宁市，透过车窗感受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息。

塔尔寺外如同庙会一样，商贩云集，带着方言的叫卖声与不远处的白塔红墙相结合，特别具有异域风情。除了贩卖当地的水果和带有民族特色的饰品，还有很多民族服饰租赁的摊位和临时搭建的简易照相馆。人流如同蜿蜒的蛇，顺着山门向上匍匐，白墙红边的房舍与红墙金顶的殿宇掩隐在人潮之中，过往的僧侣和空荡荡的佛堂氤氲着酥油的味道。这味道像一种屏障，将僧人的清净与俗世的喧闹隔开了，即便身在同一处，却可以互不干涉。

塔尔寺是格鲁派六大寺庙之一，同时也是青海省佛学院的最高学府。我和陈莹避开人群，走到半山腰的一处院落，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休息。碧水蓝的天空飘着悠闲的云朵，微风拂起落叶，拨动着转经筒也发出了轱辘的声音。一会儿，一群身穿僧服的少年放学了，从我们面前谈笑着走过。对于游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流转的眼眸中有着处事不惊的沉着。从塔尔寺出来，一时之间找不到返回市区的公交站牌。索性便用了拼车的软件叫车。司机是当地机关上班的小姐姐，除了我和陈莹，还有一对桂林来的小情侣，路上说起后面的旅游路线，居然都是一样的，于是便约第二天一起包车去青海湖。

天还没亮，司机就来酒店接我们了。趁着晨曦微白，驱车驶出了市区，沿着109国道前往青海湖，当汽车驶入湟源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草原的感觉。虽然因为早起而困倦异常，但依然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生怕错过了一片羊群，或是天边的几抹白云。

草原上视野开阔，一眼望不到边际。太阳从天际线上喷薄而出，连同周边的云彩也染成彤红的色彩。红色的霞光与蓝色的草原交接，蔓延到远方便成了蓝天白云。路过日月山，因为封路，只能在路边远远看一眼，然后继续驱车前往青海湖。

青海湖很大。虽然已经是八月，但是路边依旧有零星开放的油菜花，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水面。此时若说是海，我也能相信，因为真的是一眼看不到尽头。水天交接并不明显，因为你看不清到底是蓝天白云倒映在湖水里，还是湖水倒映在蓝天白云里。只有借助湖面上巨大的行船才能勉强分辨水田交界的界限。游客们站在湖边，临水自怜，或者撩起水花做陶醉状，以各种各样自认为很美的姿态留下与青海湖的合影。沿着湖边的水线蔓延到远处，还有人光着脚站在湖边探寻颜色各异的砂石。女孩子们看见水与花，便来了兴致，在湖边以各种姿势摆拍，或兴奋，或妩媚，或迷茫，好像几套衣服就能将不同情绪中的美发挥到极致。

我们继续在109国道上沿着青海湖前进。一路上高山草原湖水牛群，笔直的公路在蓝天下的草原上穿过，仿佛真如歌曲中唱的天路一般。路上车辆很少，倒是天上的白云比地上的人群都热闹。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停下来在路边玩耍，很是惬意自然。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团灰蒙蒙的落雨云从山头那边飘过来，车子瞬间便被笼罩在雨幕之中。而远处，还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当车子驶出雨云的时候，我们停下来看行雨的方向，路上几个浑身湿透的骑行者超越了我们，司机说，那些骑行者今晚也会落脚黑马河，说不定晚上就能遇见他们。

黑马河是真的冷。上下架子床的青年旅舍，冷得每个人都是和衣而眠。第二天早晨五点多便被司机叫醒，勉强用冰冷的水擦了脸，穿上羽绒服，便和所有人一起前往黑马河看日出。蒙蒙黑的早晨，呵一口气都能看清楚，人们都哆嗦着抱着自己往湖边走。远处的天边有一条带状的云层。太阳刚好隐藏在地平线后面，阳光明晃晃地给云带镶嵌了金边。身边的当地人说，今天运气不好，要是没有那条带状的云，日出时天边的晨曦都被点燃，火红一片倒映在湖水之上，仿佛天上地下都被点燃了一般，特别漂亮。返回青旅时，在路边看见烧开的豆浆和冒着热气的包子，每人来了一份，滚烫的豆浆下肚，哆嗦着的牙齿才停止了打架。

此行最后一站是乌兰县的茶卡盐湖。远处高大而又苍茫的山脉下一滩浅池，池水清澈，池底布满大颗粒的粗盐，赤脚走在里面，一会儿便是钻心的疼痛。女孩子们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在水面上行走，不管是拍大景还是拍特写，最后只要修掉周围的人，并加深对比度，照片便是绝美的。一列小火车将盐池分为两边，这车轨也成了拍摄写真的重要景点。

从茶卡盐湖出来，返回西宁市，与桂林的两个小伙伴告别，为期三天的青海行宣告结束。有段时间，晚上睡觉前总喜欢用手机看以空间站为视角的直播，透过姿态万千的大气层，地球上的海水和陆地是那么分明。有时候看到熟悉的地形，便想起什么时候和什么样的人在那里一同走过哪怕只有一米的路，也会觉得此生不虚此行。所谓旅行，便是在正常的生活之外尽可能地去丰富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