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女性朋友

“女市长的心上事”长篇通讯，发表于1986年10月6日《中国妇女报》头版头条。

时任浙江省政协主席的乔传秀与基层群众交流。

■ 口述：袁乃中

光阴荏苒，转眼几十年一晃而过。每当我想起有这样两位事业有成的女性朋友时，我为她们自豪，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20世纪80年代，我在安徽工作期间，结识了两位重要的女性朋友，一位名叫张润霞，另一位名叫乔传秀。其实，我与她俩交往的时间很少，真正能见上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后来因为工作调动，各奔前程，20多年里，除了偶然得到她们的一点信息，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然而，彼此心照不宣，我们一定会是“永远的朋友”。

1983年秋，48岁的女科技工作者张润霞，被改革的浪潮推上了市级领导岗位——担任安徽省新兴工矿城铜陵市的市长。当时我在铜陵报社政文部工作，总编辑让我去采访一下这位新上任的女市长。

一天清晨，我如约而至，走进市长办公室。宽敞的房间显得有点零乱，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待批阅的文件。她歉意地说：“你一切自便吧，我与你边聊边把手里的事情干完。我是初来乍到，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 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她真是争分夺秒，言谈举止，没有一点官架子，更没有官腔官调。

是啊，一位基层女科技工作者，瞬间成为女市长，其行业跨度之大、手中问题之多、日常处事之困可想而知。

然而，张润霞知难而进，边学边干，硬凭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拼劲，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成为驾轻就熟的行家里手，一连几年向全市人民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1986年10月，我以这位上任才两年时间的女市长的工作、生活为背景，写出“女市长的心上事”长篇通讯，并配以5 张照片。10月6日在《中国妇女报》头版头条刊登，第二天早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联播中摘要播出，关于女市长的新闻传遍了江淮大地。适逢安徽省正在召开人代会，张润霞被推举为下一届省级领导干部，大会在投票选举中一致通过，张润霞被任命为安徽省副省长。当然，我知道她的当选归因于她多年的实干和众人的支持，但作为报道过她的记者，我由衷地为她高兴。

张润霞赴任前夕我去送行，她还是一贯的行事风格，言简意赅却深情地说:作为朋友吧，有时间欢迎来合肥看看。此话一别竟有20多年未见。

1988年，我已调至北京中央媒体工作。1991年夏季，安徽省遭受百年未遇的洪水，领导派我赴灾区采访。我首先来到受灾最严重的六安地区寿县，这里的县长是已经当政5年、年仅37岁的乔传秀，是安徽省72个县长中唯一的女性。

寿县是我国仅有的一座保存完好的宋代古城，也是这次天灾中被洪水围困达50天而成为孤岛的县城。我是乘坐一叶孤舟翻越高墙而进入城内，在瓢泼大雨中见到了乔县长，她双腿裤脚卷起，一手举着雨伞，一手提着铁皮话筒，在淮河大坝上，用嘶哑的声音安抚着无家可归的灾民。对于我的到来，她并不热情，正确的说是无暇顾及，毕竟守护全县114万人的生命和财产的重担落在她的肩膀上，须臾不可懈怠啊。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争先恐后为她请功，向我介绍了这位女县长的感人事迹。我紧随其后，整整两天时间，亲眼目睹大灾面前，她坐镇抢险第一线，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好几次危难之际，化险为夷。我含着热泪，写出了长篇通讯，报道了“灾难中的安徽省寿县县长乔传秀”。1991年8月14日，《中国妇女报》全文刊登，第二天早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又摘要播出了这篇通讯。灾后，乔传秀先后担任了安徽省阜阳市委副书记、安徽省委副书记、浙江省委副书记、全国总工会副主席、浙江省政协主席，现任十三届全国政协社会和法制委员会副主任。

当年，我撰写的这篇通讯荣获“中国新闻奖”二等奖，我也成为报社成立以来第一个荣获“二等功”的记者。前两年，在上海开会时我遇见了当年的乔县长，彼此百感交集，情景再现，她说“我们是真正的患难之友啊”。

是啊， 光阴荏苒，转眼几十年一晃而过。每当我想起有这样两位事业有成的女性朋友时，我为她们自豪，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