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这个世界多一份羁绊

因为是同一天生日，便觉得我与它们有着说不出的奇妙缘分。考虑良久，自己也想与这个世界多一份羁绊，便决定与它签订生死契约，共度此生。

■ 杜华辉

一直以来，我都很惧怕养宠物。不管是猫奴还是狗奴，必然会带着一种签订了生死契约的坚定和决绝，以一种天长地久永相伴的相处模式，开启一段人生旅途。我的恐惧有二。第一，不知为何，我从小就很惧怕猫狗。第二，我抗拒一切亲密关系，特别是这种日夜相伴厮守终生的关系。所以，决定饲养这只小猫，也是因着各种机缘，既是在举心动念之间有了某种缘分，也是想尝试改变自己的状态，试着与这个世界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

小时候，家里是养过宠物的。我记得，那是一只土黄色的小狗。那时候父亲还年轻，妹妹也还没有出生。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小狗，从外面进来，喊着我的名字，让我看，这是啥？我从屋里飞奔出去，看见一个小小的黄色肉团被父亲捧在手里。他把小狗放在地上，嘴里啧啧啧地叫着它。那只黄色的肉团在地上，身体因为呼吸而起伏。它抬起头，用两只乌黑的眼睛，谨慎地观察了四周，觉得没有危险，这才慢慢站起来。它试探着迈出一只脚，然后，一边用鼻子嗅着地，一边走，开始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

我问父亲，它会不会咬人？父亲说，这只小狗还小，不会咬人。我问他，能不能抱起来？父亲点头默许。我就过去，试探性摸了摸它的毛发，它回过头来，在我手上舔了一下。我吓得赶紧缩回手。父亲说，“不用怕。”然后，我把手放在它的身上，顺毛摸了一会儿，便将它抱在了怀里，感受它的体温，感受它的心跳。

我总觉得，动物的体内都寄居着人类残缺的灵魂。我一直在臆想，人在轮回之中灵魂受损，便会转世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等到灵魂修葺完整，便会再次转世为人。所以，有时候我们在街上看见有的人脸型像狗，有的人笑起来像鸭子，有的人身型健硕如牛……

有了那只小狗，我便似有了牵挂。以前，放学后总会在路上跟小伙伴们玩耍打闹，一直磨蹭到天黑才回家。自从家里来了那只小狗，每天放学我便会飞奔回家。不是在家里逗它，便是带着它出门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但是，突然有一天，奶奶对这只狗有了情绪。她每次路过狗身边，都捂着鼻子加快步伐走过去。嘴里念叨着，养这东西干啥，吃的多，不干活，还那么臭。过了几天，见我和父亲没有反应，她便换了策略。但凡狗在院子里叫一声，我奶奶便从屋里跳着脚出来叫骂，拿着棍子追着狗打。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你能想象，一只狗和一个老太太对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情。这像极了很多年后我与她对峙时的场景。她追着我和狗打，但是又跑不动。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我又开始对着她挑衅，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自从她开始针对那只狗后，我便隐隐感觉到我和狗之间的缘分快要到头了。果不其然，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再也找不到那只狗了。母亲悄悄告诉我，小狗被我二姑带走了。为此，我在家里哭了好几天，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在乎。我一直觉得，我奶奶对那只狗态度的转变，是有预谋的。我不知道她是因为讨厌那只狗，才把它送到了二姑家，还是因为二姑家需要那只狗，才导致她对那只狗生出那么多情绪。

后来，偶尔听到二姑说，狗在她家长得多么健壮，我心便是越发的冷。前几年春节去二姑家，远远地看见我，那只狗还能认出我。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之间又回归陌生了。

自此之后，我便没有再养宠物。有时候在电视上看见猫猫狗狗，心里也会很羡慕，但终归没有萌生再养一只的想法。

有一段时间，西安突然多了一种以猫狗为主题的咖啡馆。周末的时候，我便带上书本电脑，去这样的咖啡馆坐一天，感受猫狗萦绕膝前的感觉。这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我身边很多同事都养了猫猫狗狗，经常会在午饭空间分享饲养心得。有几次，我也曾动了心思，但想起小时候跟那只小狗的分离如此痛苦，便觉得，虽然感受到了养育它们的乐趣，但终归有一天也会承受失去它们的痛苦。与其这样，倒不如放弃这种羁绊，于人生，也会变得很轻松。

今年我生日那天，朋友突然在朋友圈分享了他家刚出生的小猫。总共五只，粉嫩嫩、毛茸茸的肉团团躺在大猫身边，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因为是同一天生日，便觉得我与它们有着说不出的奇妙缘分。考虑良久，自己也想与这个世界多一份羁绊，便决定与它签订生死契约，共度此生。

现在，我选择要养的那只小猫已经能站起来了。但在断奶之前仍寄存在朋友那里，我只能通过视频的方式来看它。每次朋友发来视频，看着它可爱的样子，心都要被融化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养宠物，原来它确实可以化解成年人心中的冰冷和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