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书，给孩子一定的选择权

■ 沈明革

记不清是第几次和外孙安安来书店了，与以往一样，在绘本书架前安安停下脚步，他随意拿起一本翻看几页后放回去，再拿起一本翻看几页又放回去。安安知道书里面有好听的故事，但对选择什么书并没有自己的明确目标。通常都是我们说买什么他就要什么。

我不准备给安安什么具体的提示，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我希望多给他一些自主的机会，让孩子能够按自己的兴趣选择。难得让这个平时一刻不得安宁的小男孩在这里安静一会儿，我也趁机到一边去搜寻自己有兴趣的书。

“外公”，安安终于捧着一本《小狐狸买手套》站在我的面前，“我觉得这本书很好，能给我读一读里面讲的是什么故事吗？”

这是日本儿童文学作家新美南吉写的一个很温馨的故事，让人感受到狐狸母子间的温情和小狐狸的天真可爱。儿童画家黑井健的绘画风格柔和清新，给孩子们展示了雪国梦幻般的美丽场景。我讲了故事的梗概，安安立即把书紧紧抱在怀里说：“这本书我要了。”看着安安喜欢，我随口说了一句：“我们既然来了，你就再挑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吧。”

这对安安来说正中下怀，他立刻跑到服务台拖来一个篮筐兴奋地说：“我今天要买一大堆书回去！”

好一会儿，安安拖着沉甸甸的篮筐走到我面前说：“这是我选的书，都是我最喜欢的！”我好奇地把书一本本拿出来，发现竟然都是关于公主的。

“为什么选这么多公主的书？”我不解地问。“公主都是很美丽、很善良的，我喜欢的。”安安觉得这很正常。

美丽和善良是人类共同的追求，孩子喜欢本应该给予肯定。但我忽然觉得任由孩子自己选择的想法真实行起来，问题并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样吧，前几天我们刚买了《白雪公主》，今天就不买公主的书了，好吗？”我试图和孩子商量。“不行，你刚才说是让我自己选的，我就是喜欢公主的书。”安安今天对买什么书居然目标明确态度坚决。

上一次，安安说听幼儿园老师讲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很喜欢。于是我给他买了《白雪公主》，回家以后反复讲了许多遍，安安百听不厌。让我困惑的是，这也不至于让这个刚上中班的小男孩对公主产生如此的兴趣啊。

“我刚才讲的是再买一本，这么多书里面你就挑一本吧。”拗不过孩子，只好庆幸刚才对孩子的承诺是有限制的，否则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收场。安安在篮筐里翻了一通，拿出一本最大最厚的《一百个公主的故事》。

那一段时间，讲公主的故事成了安安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管去哪儿都要捧着他的宝贝公主书。天天讲公主的故事，外婆沉不住气了，说：“小男孩，听那么多公主的故事，会不会有问题？”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我说：“我们总不能命令孩子不准喜欢公主吧。”

家里有一种默契，谁也没有和安安去讨论应该买什么书。妈妈去书店选了全套的《神奇校车》，弗瑞丝老师带着孩子们巡游浩瀚的星空，追寻地球远古的地质变迁，深入到大自然变幻莫测的演变之中的各种故事，一下子就深深地吸引了安安。渐渐地，大到宇宙太阳系，小到人体细胞，都成了安安关注的焦点，各种相关的图书也成为安安搜寻的目标。爸爸偶然给安安一本介绍航空母舰内容的书，触发了小男孩对战争和武器的兴趣。渐渐地，《孙子兵法》的故事在不知不觉间替代了公主的故事。各种各样有关飞机、坦克、军舰的图书成为书架里的重要内容，就连安徒生童话都提不起安安的兴趣了。孩子的想法变化太快，我深深感觉跟不上。

有一天去书店，在走过一排书架时，安安忽然站住不动了，他举起一本像砖头一般又厚又重的书说：“这本书是讲发动机的吗？”

“哦，这是《发动机原理》。”我暗暗惊叹，孩子几乎没有认几个字，却能够判断这是一本关于发动机的书。

“我要买回去好好看看。”安安的口气吓我一跳，如此专业的书一般人都望而却步，更何况这么一个小娃娃。“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要买这本书？”我想知道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中国的飞机、军舰最缺的就是发动机，我很想去研究研究。”孩子居然有如此宏大的想法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有点感动。

“这样吧，你记住我们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再过十五年，如果你还想买这本书，你告诉我，那时候立刻就给你买一本。”

“为什么要过15年？”“因为，那时候你能读懂这本书了。”我看他不服气的样子，随意翻开一页读了一段，果然听不明白，安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上的书。这样小小的失落并没有在孩子身上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一转身安安发现了他念叨已久的连环画《西游记》。

“太好了！我们快回家吧。”安安喜不自禁地捧起书冲出书店。

太好了！我也在心里呼应，孩子喜欢书，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