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书店，请别走远

有一个书店和有一个小卖部一样，都让人感到心里有一份踏实、清新，而且觉得这就是一所大学的必备，它让一所大学充盈着素简的大气：小卖部是食用所需，书店是精神所需。

■ 舟子

7月24日，教育部官网发布《教育部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支持高校校园实体书店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各高校应至少有一所图书经营品种、规模与本校特点相适应的校园实体书店，没有的应尽快补建，并且鼓励毕业生自主创办，力争2020年底打造一批“校园智慧书店”。

当年我的大学里有一个书店，虽然不很大，但也不小，并且赫然地挂着“新华书店”的牌子，红底金字，很有品牌感。书店挨着小卖部，在去食堂必经的视野之路上。小卖部和书店都是我大学生活里最熟悉的两个地方。在小卖部，我买过辣椒油、熟食、日用品……在书店里，我好像没有买过太多书，因为教科书大多是系里统一发的，而课堂上老师推荐的课外书这里也不是都有；除了书，还有歌曲、英语磁带卖，刘德华、黎明等港台歌手的，还有不少外国歌手的。我同宿舍的一个英语很好的同学大概每星期都从那买回一盒磁带。我清晰地记得，其中有一盘是“猫王”的，其他的外国歌手，我记不住名字了。我在那里看过好多次刘德华不同歌曲专辑磁带的封面，觉得“他可真帅！”

校园的集体生活中，小卖部负责补充生活物资所缺，虽然，幅度并不大；书店负责补充精神生活所缺，虽然，学生们也许翻看的书比买下的书多。但有一个书店和有一个小卖部一样，都让人感到心里有一份踏实、清新，而且觉得这就是一所大学的必备，它让一所大学充盈着素简的大气：小卖部是食用所需，书店是精神散步所需。

不知不觉，时代已经匆匆过了多少年。毕业多年后，有一次，我因事走进校园，由于天色已晚，就疾走着把眼前的校园与记忆中的比照着“复习”了一遍。在“复习”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个书店没有了，至少是原地没有见到了。

我怅然若失，却也没有太想不通：地处市区的校园也算是寸土寸金了，一个书店没有了，也不是很不可思议。书店旁边的小卖部还在，虽然改变了模样，变成了介于超市和购物中心之间的样子。我想：毕竟是衣食生活的需要超过了精神生活的重要。精神生活的需要只能留待心里的“若失”去怀想了……

虽然能想通，但当看见“大学生福利！为这事，教育部专门发通知……”的新闻后，我还是不由地欣欣然了：“各高校至少应有一家实体书店”的确是一个福利。

广义的福利是指面对广大成员改善其物质和文化生活的一切措施，福利能让人在良好状态里生活。而在校园这个地方，书店应该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西谚有云“Out of sight, out of mind”，意即“眼不见，心不想”，即使现在网上购物已经普遍了，作为互联网原住民的目前的大学生一代们也已是非常熟悉网上购书了，而且也很方便实惠，所以，我并不觉得没有了实体书店就说明大学文化的天就塌了，但如果能有一个实体书店在那儿昭示着大学的文化气质，应该还是更好的，这样的大学也是更加令人神往的。因为它是大学气质与气场的声明与书写：一个实体书店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图书馆深藏知识的功与名，即使不显山露水，也是校园景色与精神的C位。

大学何为其大？在我看来，有大师、大树、老大楼之外，还得有老图书馆和老书店。不然，就像一个人，再穿金戴银，也显得没实力、不懂礼。什么礼？对文化的尊崇之礼。一个实体书店立在那里，就是对文化的认同与致敬，它会无声地传递一种价值熏陶和习染：那些书和那些书中智慧和知识的创造者、整理者，是值得尊敬，值得翻阅，值得学习，值得传承的。他们把文明的积淀通过那个大或并不是很大的书店集中在那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样板，但宛如一颗火种或是夜里的灯光，会燃起后来人更多的探索与向学的勇毅与好奇，纵然有时只是翻一翻书的惊鸿一瞥。

当然，在目前的商业零售生态下，一家实体书店要能够自我存活并非易事。要不然，也就没有了不少实体书店的经营不济或是纷纷转型。不仅是社会上的实体书店面临经营压力，大学里虽然读书人多，但实体书店的境况也并不乐观。

近年来，北大校园内的汉学书店、博雅书店、野草书店纷纷搬离，复旦大学周边的庆云书店等停业，引起社会的关注。所以，既然是福利就该落到实处，按照《指导意见》要求，实体书店的场租水电费给予必要的减免，还强调，应向“专精特新”方向发展……时光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但愿通过种种努力，实体书店不会消失远去，依然是大学里的一道传世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