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摇落客心悲

■ 冉学鸿

唐朝诗人里，论及诗才，刘长卿当有一席之地。他清才冠世，颇凌浮俗，尝自诩为“五言长城”，称得上自负倨傲。其每题诗不言姓，只书“长卿”二字，以示天下无不知其名，显然这是受到一定认可才有的底气。时人有钱、郎、刘、李并称的说法，刘长卿并不认同，以为李嘉祐、郎士元与其并驱尚不够格次。韦应物生性高洁，一般人入不了法眼，不过顾况、刘长卿、皎然数人除外，得厕宾列，与之酬唱。

刘长卿诗近王孟一派，冲淡闲远，洗练含蓄，驰名上元、宝应间，无奈在大唐这一诗才辈出的时代，却也只是个温吞吞的存在。唐人评长卿诗，尚多微词，认为其五言诗虽好，但形式题材单一，读多便有重复味道，所以不能归入一流诗人队列。 这与诗人生平性格有关，刘长卿两逢迁谪，半世漂泊，笔下多写贬谪漂流之慨和山水隐逸闲情，以诗消释心中块垒，平抑苦痛伤痕，体现在作品中是似乎更钟情于悲苦的意象。“自古悲摇落，谁人奈此何”“摇落感衰容”。“摇落”的悲凉凄婉使刘诗人深埋于现实的日常，笔下欠缺如刘禹锡那种雍容昂扬的气度。

刘长卿成名时代，大唐浪漫气象已然消散，灰色颓败的社会情绪想必始终弥漫在文人心间。感时伤怀，刘长卿亦非天纵其才，又失盛唐气象，同挥笔就曲的李白及心怀天下的杜甫这些伟大诗人相比，刘长卿只能算是位忠于内心与生活的出色诗人。而出色与伟大之间还隔了道厚厚的门，不是谁努力都可以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