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回不去的时光叫童年

■ 湖南省隆回县第二中学

默深文学社 邹嘉东

那一年，我被爸妈送回了乡下的外婆家，他们要打工，没时间照顾我。那一年，我两岁，将在这里度过我的童年。

外婆家在山腰的平缓处，背后是竹山，正前方是很宽很大的院子，院子周围也都是竹子。那时的我，很顽皮，喜欢漫山遍野地跑，喜欢摘果子和看爬树。为了顺应我的天性，外婆特地让外公做了一把小锄头，让我玩的时候可以挖挖笋。毫无悬念地，那把锄头成了我的贴身宝贝，不管跑到哪儿，我都会带着这把锄头，不仅挖笋，就连那深埋在地下的野花野草的根，也难逃我的“魔爪”。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挖笋。因为人小锄头也小，挖不动冬笋和春笋，所以我只挖那春夏交汇时的竹鞭笋。这种笋土层浅，个头小，容易挖，我常常在山里转悠一整天，傍晚时抱着一大堆竹鞭笋回到家，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外婆熟练地洗笋、剥笋、切笋，将笋变成一盘清爽的菜肴。外婆很喜欢在饭桌上夸我，她会夹起一片细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这都是我们东东的功劳啊！”

我会不好意思地一笑，心中却满是得意。这都是我的功劳啊！我很认同这个观点。

我还很喜欢吃野树莓。每次外婆放牛的时候，我都会央求着跟外婆一起去，只是为了那酸酸甜甜的野树莓。山里的路很窄，又坎坷不平，外婆怕我摔跤，就背着我走。我很不安分，喜欢在外婆瘦小的背上动来动去，从来不会考虑外婆是否吃力与疲惫。在我的印象中，外婆永远是轻轻地微笑着的。

大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清葱浓郁的背后，总有那么一片世外桃源。外婆背着我，边哼歌边赶牛，在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曲折的拐角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山谷。山谷很大，放眼望去，仿佛置身于一片绿海。一条很小的溪流从中间穿过，牛儿在悠闲地吃着草，我在草地上欢快地打着滚，不时地跑到旁边山上摘下一枝映山红，拔掉花蕊，一把塞进嘴里，酸甜的感觉直冲味蕾。外婆则在不远处安静地坐着，眯着眼，脸上带着笑容，似在享受这美好的宁静。

我不记得在外婆家的那三年中，有多少个午后是这样度过的，我只记得那碧绿的草地、安静的牛群，和外婆那春风般的微笑，那是属于童年的记忆，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五岁那年，外婆去世，操劳了一辈子的她悄然离去。我哭得很凶，不明白那么爱我的人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没了。那个一辈子操劳的她，那个有病不治、怕浪费钱的她，那个只会为了子孙着想的她，那个留着半碗板栗，说要等重阳大家回来一起炖鸡吃的她，那个每天都摘树莓、只等我放学回来的她，那个给了我整个童年的她，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的童年到这里戛然而止。

再也不会有人背着我哼着歌去放牛，我再也等不到放学回来后桌子上的两大碗野树莓，再也等不到那剩下的半碗板栗炖鸡，我再也见不到那永远安静的微笑。就连那座我住了三年的木房子，也有一半不复存在，剩下的一半在风雨中飘摇。

我已经快记不清外婆的脸了。那张永远挂着微笑的脸，曾刻在心底的容颜，已经被时间冲淡。我真的很害怕遗忘，害怕在回忆的时候只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永远想不起她的容颜。

去年夏天，我又回了一次外婆家，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仔细地感受那记忆中的气息——那绚烂的童年，宁静的夏天，耳边外婆的轻语，我开心的笑声，都已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那些时光恍在眼前，却只能隔着遥远的星河，含泪回首。

那个陪伴我童年的人啊，你在天堂还好吗？我，想你了！

指导老师：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