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未成年人家暴，邻居路人报案超六成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姚改改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以下简称《反家暴法》）正式实施三周年前夕，2月27日，杭州市妇联发布了《杭州市反家庭暴力工作调查研究报告（2016-2018）》，这也是首个全国副省级城市发布的反家暴白皮书。白皮书调研分析了杭州市主城区的家暴基本情况、主要特点、工作措施等，并提出了思考与建议。

三年来家暴报案总量首次下降

根据家暴信息平台统计，2018年杭州市主城区发生家庭暴力报案（含报警、求助及社区上报），较去年同期下降6.87%，为三年来家庭暴力报案总量首次下降。

“总体报案的数量开始出现回落，标志着反家暴已从法治层面走向社会共识。”杭州市妇联副主席陈辽敏向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介绍，家庭暴力报案总量下降一方面说明平安杭州、法治杭州建设取得了实效，另一方面也说明杭州市妇联反家暴 “一机制、四平台”（反家暴工作领导机制，反家暴宣传平台、反家暴信息平台、反家暴干预平台、反家暴服务平台）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

“加上家暴受害者主动寻求帮助的趋势明显，公众反家暴意识大幅提升，各职能部门及社会力量参与其中，杭州市各级妇联组织应对家庭暴力能力明显增强，反家暴社会生态圈初步成型。”陈辽敏表示。

感情不和谐是家暴发生的主要原因

“对于引发家暴的原因，传统的观念认为主要是男女在家庭地位上的不平等以及经济地位上的不平等导致的，但通过问卷调查，我们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杭州合欢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陈淑芳说。该服务中心受杭州市妇联委托，承接全市反家暴工作室的日常工作。

陈淑芳为记者介绍了其曾经接触的一个案件。一对夫妻结婚30多年，儿子已结婚，孙女8个月。过年时，妻子这方的母亲给了两人的儿子一万元钱，妻子认为这笔钱应该要还，但丈夫认为不用还。夫妻双方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把彼此的手机都扔到了楼下，以至于后来冲突加剧，丈夫对妻子做出掐脖子等行为，妻子报警，丈夫被拘留15天。

白皮书显示，在家暴事件中，丈夫对妻子施暴占87.9%，是最为常见的家暴行为。而最为常见的家暴原因是感情生活不和谐，占比高达74.48%，其次为“个人性格问题”“赌博、酗酒等恶习”，占比分别为70.32%和66.16%。

网络报案成为新路径

去年，杭州妇联还接触到几起利用网络报警的案件。一例是未成年人因为妈妈把他的手机扔掉，他偷偷躲起来使用爸爸的手机短信报警，在短信中还写明“我不打电话求助，是因为我现在感到比较绝望，不想说话”。另一例则是微信家暴报警，有人在杭州市妇联的微信公众号“西子女性”下留言，妇联发现后进行了相关处理。

这都标明，2018年家暴报案求助方式呈现出多元化。根据家庭暴力报案方式统计，2016~2017年，家暴报案方式还多为电话报案、上门求助两种。

非当事人报案量逐年增加

在白皮书中出现的多起典型案例表明，部分情况下家暴报警人并非当事人。这与对报案人的分类统计结果相符。统计显示，亲戚、邻居、路人、保安等非当事人报案逐年增长。相较于2016年的109件和2017年的204件，2018年多达390件，增长幅度较大。

非当事人报案还表现为非当事人看见、听见或听闻发生家暴，拨打110或12338妇女维权热线等进行报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涉及未成年人的家暴案件中，邻居或路人报案的超过60%。

未成年人遭受家暴选择主动报警

此外，家暴报警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特点是，涉及未成年人的家暴案件呈逐年递增的态势，特别是在寒暑假期间报案量明显增多，开学前报案量激增。数据显示，2018年涉及未成年人的家暴案件为214起，未成年人直接为家暴当事人的有170起，占比79.4%；未成年人现场目睹家暴过程，间接受害的有44起，占比20.6%。其中，10%左右的报案人为未成年人本人报案。

在陈淑芳看来，未成年人的法律意识在增强，是件好事。但有时候也需要注意仔细辨别，孩子的言词是否有夸大之嫌。

去年年底，一名14岁的报警人声称自己有抑郁症，挨了妈妈打，有轻生的念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淑芳和社区干部上门核实情况。

核实过程中得知，原来男孩从小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现在又进入了叛逆期，刚好妈妈的控制欲又太强，导致两人有矛盾。挨了妈妈一巴掌后，男孩就想到了用抑郁症来吓唬妈妈，在报警时，故意将情况表述得十分严重。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陈淑芳及时对其进行了心理干预，并教育其母如何与青春期孩子正确相处。同时，民警也对其母进行了训诫。

法律介入、心理干预需求高

白皮书也对反家暴工作提出了一些思考。根据问卷调查发现，在如何处理家庭暴力问题上，被调查者中认为需要“法律介入”的比例最高，为75.99%，这说明被调查者的法律意识有所提升，普遍认识到法律是解决家庭暴力最有力的武器。其次为“训诫，让施暴者保证不再犯”（67.86%）和“对施暴者进行心理干预”（56.90%），这都说明城区居民对家暴案件干预的需求较大。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被调查者对预防和制止家庭暴力的措施和服务提出了很多要求。其中，要求推动校园内反家暴宣传教育的比例最高，越来越多杭州市居民意识到反家庭暴力应该从孩子抓起，贯穿到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中。

虽说报案总量有所下降，但杭州妇联表示，决不能掉以轻心，依旧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和耐心去完善工作机制。毕竟，对家暴“零容忍”是社会文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