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言
在风云激荡的民国时代,大师迭出,才女涌现。民国四大才女叱咤风云,各领风骚。论才情,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论爱情,则有人生长恨水长东之慨。从恃才傲物的自恋,到孤注一掷的苦恋,从身不由己的多角恋,到死生契阔的生死恋,四大才女在花样年华,各自演绎花样爱情故事。
末代词媛吕碧城的爱情,好似空谷幽兰,兀自绽放。她从新闻界冒起,纵横政商学界,风靡社交圈,所谓“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堪为名副其实的国民女神。然而,作为中国女权运动先驱,自言“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入得法眼者,不是年龄难以匹配,便是早有妻室。她声称:“我之目的,不在资产及门第,而在于文学上之地位。因此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幸而手边略有积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学自娱耳!”在爱情上,吕碧城是“盛女”,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底气,却也是“剩女”,有“醒来泪花犹存”的神伤,异国病中不免喟叹“如一粟飘在沧海”。为了爱,她从不将就,最后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20世纪30年代文学洛神萧红的爱情,好似一叶浮萍,漂泊无依。她是一代文豪钦点的最有前途女作家,却情路坎坷,命运多舛。终其短暂一生,两度身怀六甲,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不停遭背弃;半生贫病交加,从一个异乡到另一个异乡,一直在流亡。她将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归因于女儿身。她的香消玉殒,引一众才子仰天长叹。可惜在世之时,却总是被漠视、被伤害、被抛弃。在爱情上,她是“弃女”,有“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无奈,却也是“烈女”,有“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任性,直面“比青杏还酸”的宿命。为了爱,她从不放弃,最终客死异乡,难以瞑目。
北平最著名女诗人石评梅的爱情,好似一剪寒梅,傲雪迎霜。她初浴爱河便惨遭欺骗,以致封心锁爱,不敢言情。再遇真爱,不由进退维谷,内心备受煎熬。爱人的遽然辞世,令她悔恨交加。她泣诉“碧海青天无限路,更知何日重逢君”;她哀歌“邀残月与孤星和泪共饮”,“任霜露侵凌”。阴阳永隔的苦楚与悲恸,悔不当初的自责与遗憾,令她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在爱情上,石评梅是“怨女”,有“无花空折枝”的悔恨,却也是“贞女”,有“我待你用宝剑来挥扫,我待你用火花来焚烧”的痴情,余生遍尝“满腔辛酸与谁道”的凄风苦雨。为了爱,她从不苟且,终于得偿所愿——“死后得并葬荒丘”,实现“生未同衾死同穴”的革命版“梁祝”誓言。
上海滩最红女作家张爱玲的爱情,好似彼岸荼蘼,花事无期。她是风流才子口中的“临水照花人”,虽然早已看破红尘,自谓“拜金主义者”,然而,在现实世界中,她却判若两人,“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与笔端功利主义的婚恋经济学完全背道而驰。众所周知的爱情悲剧,是遇人不淑,是所托非人,但她却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知世故却不世故,一双冷眼观世情,一片冰心待爱郎,沦陷于一场感动自我的旷世畸恋。在爱情上,张爱玲是“苦女”,有“花却有情人薄幸”的惨情,却也是“傻女”,有“人比烟花寂寞”的悲凉,心甘情愿“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为了爱,她从不计较,只因“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末了幽居离世,无怨无悔。
以花解语,民国四大才女的花样爱情,在恨海情天怒放,弥漫着“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的凄清与怅惘……
然而,或许正是爱而不得的企慕情境,令民国才女的花样爱情浸染销魂蚀骨的悲剧色彩。一如毛姆所言:“最持久的爱情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情。”民国四大才女的爱情,亦当作如是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