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泡馍 两地牵挂

■ 未晞

或许真的是只有年轻时才有那样的勇敢和果断，瞒着所有人，只身坐上火车，翻越秦岭，奔赴古都西安。当我出现在他就读校园的林荫路上，四目相对着傻笑后，我们站在钟鼓楼下的冷饮铺子前，吃下两根钟楼小奶糕才缓过神来。

咕咕叫的肚子提醒他，站在面前的女生，至少有12小时没进食了。一句:“走，吃泡馍去。”我们坐上公交，去一条巷子里吃“全市最好吃的泡馍”。

我想，每个城市“最好吃”的美味，都在七拐八绕、不起眼的地方。若非当地人，是寻不到的。而如果摊位是支着毛毡布、摆着几张旧木桌的大排档，那就需要抱着“大不了拉肚子”的勇气。

一只大碗，两个白吉馍，自己掰，我点了小份的；他的中份是比我脸还大的海碗和三个馍。第一次掰馍，不得要领，掰得我手指疼；他因害羞，低头掰着，不敢看我。老板看出端倪，笑说：“是掰成粒不是磨成粉。”我俩不好意思地偷看对方一眼，他拿过我手里的馍，三两下掰完，把碗递给老板，老板也不问，接过碗，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泡馍就端了上来。

泡馍吸收了高汤的精华，由最初硬邦邦的馍块变为有嚼劲的面食。晶莹软糯的粉丝、红艳艳的西红柿和绿莹莹的香菜点缀期间，香气扑鼻。好烫啊！他立刻丢下筷子，呼呼朝我这边吹气……

咽下去后，我的第一句话是:“好吃！”他因我的肯定，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吃泡馍，也是我们第一次共进晚餐，更是第一次约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吃泡馍一般是要点凉菜来配，甜蒜是免费的。

后来，我所在的城市也有了特色泡馍馆，我的朋友们也拖我去试过，我总说吃了西安的泡馍吃不下别的，一口都不碰。

后来那个城市，我也没有再去过。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十几年过去了，再见面时，他问午餐想吃什么？我脱口而出：泡馍。

依旧是对坐着，他点了我爱吃的凉菜。掰馍时我无话找话地说着自己看似很好的近况，他起身接电话，我掰完自己的馍也把他的掰完。服务员来端碗时，他条件反射地叮嘱“这碗煮软些”。又问:“喝点饮料？”又自答:“还是不要了。你胃不好，喝汤吧。原汤化原食。”

依旧是醇厚结实的一碗泡馍，配着粉丝、番茄粒、香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我亦会轻轻吹凉，小口扒进嘴里，细细咀嚼。而不变的依旧是吃得很撑——后来又点了各种小吃：油钱儿、枣泥粥、油泼面……他说:“不用吃净，每样尝个味道就好。”

自那年后，我们再无交集。作为吃货，有的食物，留在记忆里，就好，哪有什么两地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