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没听过”没什么好难过

偶像在迭代，音乐也在迭代，一切都是快速迭代惹的祸。但真的没有什么可难过。马克·吐温说过：“黄金时代在我们面前，而不在我们背后。”有已有的喜欢做基础，再加上与新歌的不期而遇，怎么看，都是福利。人生代代无穷已，好歌总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 舟子

“年度十大金曲” 你居然一首都没听过？据报道，前不久，新浪微博的“亚洲新歌榜”公布了2018年年度十大金曲。这个榜单一经公布，引来了一片哗然，说它是华语乐坛历史上最具争议的十大金曲榜，丝毫不为过。在这个榜单中，TFBOYS家族的三名成员，包揽了其中七首歌曲，其他三首金曲则被黄子韬（2首）和鹿晗（1首）瓜分。用娱乐行业的术语来形容，这五个拿到十大金曲的歌手，都是这个时代的流量艺人。

于我来说，别说一首都没听过，就算它选出“年度五十大金曲” ，也有可能是一首都没听过。我要自惭形秽、自感落后吗？倒也没有。原因：一是现在的各式排行榜越来越多了，早年间的几个音乐排行榜我还时有听听，不听之后也时有耳闻，但后来的一些排行榜则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了。我要自叹：跟不上音乐潮流了吗？不用。我只是觉得也许我的音乐潮流和欣赏好感已经固定在了过去的某个年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任它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欣赏的那个依然没变。“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突然想起我？”这是情歌里的词，在此可以化用为“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我突然想起我自己？”当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这样的歌。这样的歌里不乏当时的“年度十大金曲”，其前范围定语不一而同。

那时的“年度十大金曲”是多么让人同声相应、同声相唱呀，但如此盛况早已经不再。

有时，我会惶惑地问自己一个问题：现在的流行歌曲是什么？现在的人怎么知道什么歌曲在流行？

在我成长的青葱时代，这不是一个问题，那时的大街小巷和校园都会不问自明地告诉你什么在流行。因为一段时间内，不管走到哪里，街头的高音喇叭里播放的都是差不多的歌曲，这在这家店听了开头，往往会在下一家听到结尾；小学的校园似乎是寂静的，除了广播体操的音乐会每天想起；初中，罗大佑的《童年》刮起了一阵台湾校园民谣风；高中，可能是课业太重，居然一首也不记得了；大学，宿舍外的喇叭里不断地播放着卡朋特兄妹的《昨日重来》，它是欧美音乐初来乍到的一个缩影，相当于起床号和食堂开餐的信号。除了身处其中的街巷和校园，还有每年一度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会告诉你：去年流行过什么或是今年即将流行的是什么。因为春晚演出嘉宾中不可或缺的就是当年的流行歌手，每年都会带红一到几位超级红的巨星歌手。这样的音乐名人，一年一度下来，用现在的说法堪称当年的流行音乐形象代言人。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不少年。

现在随着互联网+时代的世界越变越平，音乐的来源和出处越来越多，流行歌曲也愈发令人目不暇接、应接不暇了。各式音乐节目里每天都有大量的音乐推介、赏析，流行音乐已经成了一门体量很大的文化产业。有人出于爱音乐而在创作，也有人因为渴慕财富而在制造。爱音乐未必就能保证创作出好歌，而为钱也未必就没有好歌的灵感在线，但毋庸讳言，对于受众来说，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难度还真是加大了。有时，你觉得一首歌很难听，它却大红大紫；也有时，你觉得很好听，它却籍籍无名。有时，不免惶惑：到底是我跟不上时代了或是时代已经跟不上我了？疑虑之际，也许会求助于排行榜——一个所谓有公信力的机构得出的鉴别结论，但随着各式排行榜越出越多，你发现，排行榜的节奏也难以跟上了……

我现在很少听排行榜了，也很少特意去听歌。面对“‘年度十大金曲’你居然一首都没听过”的惊诧，我倒没有什么好惊诧。平静源于我的心中有很多好听的歌，只要它们一响起，我的心就很快活。它们带给我的音乐抚慰和安慰已经足够了，何必还费劲巴拉地去刻意“喜新”呢？当然“喜新”也可不厌旧，所以，也没有必要刻意“厌新”。当在某个时候与好听的新歌不期而遇时，就当是一份随遇而安的礼物，时光中总会有礼物，不管想得到还是想不到……

喜欢许巍是时光中的礼物，喜欢阿黛尔也是时光中的礼物……不要说什么一代不如一代，每一代流行音乐自有其最忠实的拥趸，而不同的代际之间，也会有共同的相知与彼此欣赏，所以，当发现“年度十大金曲”，你居然一首都没听过时，无需忧伤。这依然是流行歌曲最好的时代，虽然，你喜欢的歌曲可能已经不大那么流行了。如有论所言：偶像在迭代，音乐也在迭代，一切都是快速迭代惹的祸。但真的没有什么可难过。马克·吐温说过：“黄金时代在我们面前，而不在我们背后。”有已有的喜欢做基础，再加上与新歌的不期而遇，怎么看，都是福利。人生代代无穷已，好歌总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