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钊
人们对星天牛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以后历代都有描绘它的画卷出现。现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有一件温良所绘的册页,生动地描绘了一只星天牛,这次还出现了果实累累的蛇莓,似乎星天牛要大快朵颐了。
实际上天牛幼虫蛀蚀木材,而它的成虫很少吃这些。它们常吃树皮、树汁液、嫩茎叶、花粉、水果等。平时天牛利用笨拙的飞行技能到各处寻找食物,倒也不挑食。
清代的华喦是观察天牛的高手。这位在扬州卖画的画家向来作画都不同凡响,他画中描绘的动物总是造型别致,生动有趣,没有传统花鸟画家套用模式造型的习气。不信你就看看他笔下描绘的星天牛是多么有情趣。一幅藏于上海博物馆的《荔枝天牛图》,只见画中两只天牛狼吞虎咽地吮吸着甜美的荔枝,画上还有题款“绛纱囊里甜浆厚,尽教牛郎一饱餐”。这幅画生动有趣,两只天牛分明像是两个偷食水果的淘气孩童。类似的题材他还创作了《桃实天牛图》,现在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清代人观察天牛极为仔细。除了星天牛,还有人画过桃红颈天牛。比如康熙年间的朱汝琳曾兴致勃勃地描绘了一件昆虫画长卷《草虫图》,其中就有桃红颈天牛。这种天牛胸部棕红色,颜色很醒目,是一种南北常见的天牛。清宫里也没错过对这种天牛的描绘记录。蒋廷锡曾画过的一套草虫画册页中,也有这种天牛出现,不过画家错将星天牛和桃红颈天牛的特征杂糅在了一起。这种生物学错误是基于古代画家特殊的绘画创作方式——默写。古人描绘动植物事先会仔细观察,了然于胸后,在没有描绘对象的情况下将它描绘出来,这样很容易出现一些细节错误。但画家创作的目的是为了描绘动植物的生趣而非为鉴别物种,故此在古代绘画中很常见。比如元代大画家赵孟頫的《幽篁戴胜图》中,戴胜鸟脖颈处就画成了珠颈斑鸠的特征。
到了近现代,描绘天牛的大家就更多了,最出名的有齐白石。白石老人最擅长在大写意的花草上添加精细的工笔草虫,这是他晚年卖画的亮点之一。之后的王雪涛也有类似的天牛入画作品。
中国画自元代以来文人画渐盛,绘画题材也相对缩小许多,多是能表现书法技法并具有美好道德寓意的动植物。天牛这类昆虫在中国文化中并无特殊寓意,能得到各代画家青睐成为常见的入画昆虫,与它奇特的外形有很大关系,尤其是它那长长的触角,由毛笔绘制很见功力,一旦画成顿时给整个画面增色不少,所有的灵动就在这两个触须之上。这正像顾恺之画人像所说“传神写照,尽在阿睹(眼睛)中”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文原发于古代艺术的博物世界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