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韩亚聪
励志保安常有,不只清华北大。
近日,我们身边的励志保安——中国妇女报社的保安殷开银火了。他以一篇《北城的天空,南城的思念》的散文引来报社同事点赞,有关他平时低头写作的形象、即将完成的23万字小说,以及对他文章评价的链接,在微信朋友圈刷了屏。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有勇气,才会有奇迹。身边的励志故事,多了些接近感;近距离的感动,总能深入人心。今天,我们对话这位21岁的“梦想保安”,倾听他的梦想故事。
对话中国妇女报“梦想保安”
记者:听说你高中时学习很好,为什么会辍学?辍学后有哪些社会经历呢?
殷开银:我是高二没上完就离开学校的,主要是家庭的原因,至于具体原因我先保留。在学校,我学习成绩不算很好,我们那一级有1000名左右的学生,我排在100名左右。2013年从学校出来时,我17岁,一年多后,我已经走过了贵阳、郑州、广州、珠海、上海这些地方。虽然我干过很多工作,比如工厂工人、推销员,但都没挣到什么钱,刚刚够自己吃住的开销。
记者:后来为什么来到北京当保安?听说你是主动选择比较熬人的夜班保安?
殷开银:2015年春天,我一个人来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从北京西站下火车,到朝阳区的城中村租了房子,然后就很有缘地找到了中国妇女报社的保安工作。因为之前做推销员时工作很忙,基本没有时间写作,而且也没有写作的氛围。所以我就想做保安也挺好的,起码有大把的时间思考、写作。我认为,没有思考的人生就不值得过。选择上夜班是我自愿的,也是我争取的,因为晚上比较适合写东西。同事们都很好,知道后也很支持。现在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6点上班,到凌晨三四点休息,中间有很多时间可以安静地写作。
记者:辍学后一直坚持写作吗?为什么这么喜欢写作呢?
殷开银:当时刚进入社会,没有什么经验,很迷茫。记得辍学以后,我一年时间去了三四个省,一直在坚持写东西,但不像现在这么经常地写。我喜欢手写,然后再将文章输入电脑里。但遗憾的是,之前写的一些东西都落在了广州的住处。其实我不光喜欢写作,我也喜欢音乐、体育,在学校时是音乐委员,在学校的体育比赛里拿了长跑比赛的第一名。只是,学音乐成本太高了,不太现实,写作相对成本低。十七八岁时,写的东西抒情的比较多,都比较低沉,也是灰色的。随着年龄增长,现在20岁左右写的文章文学性好了许多,也有了一定的正能量。
记者:你正在写的长篇小说名字是什么?主题是什么?
殷开银:我的小说名字是《负渡寒流》,其实就是负重渡过寒流的意思。就像我的人生一样,我肩上压着很多东西,相当于面前有一条河,但是我必须把它渡过去,渡过去之后我才能重生。里面写了青春、成长和家庭的故事,最后我写了一个40岁中年男人创业的苦涩故事。这部小说,我从2016年就开始构思,今年3月份开始写,现在已经写了20章。全部写完后,将有27章,23万字左右。小说的写作比我想象的要好、要顺,现在我在加班加点地写,尽量把它写出来。我做事有一种个性,就是有开头就必须有结尾。
记者:你家里都有哪些人?他们都还好吗?
殷开银:我家里有父母和上小学的弟弟,他们身体都很好。父母都在我们老家,父亲偶尔出去打工,弟弟和我很像,成绩一般但喜欢写作。他们在家里的开销也挺大的,加上家里要翻新老房子,所以我在北京打工,每个月只留点生活费,其他的都寄回家。现在我本来是想去做一些事情的,但因为这些原因拖着我的脚步,我只能先在这里待着,等明年春节后,家里情况好点了,我能够存一些钱了,就能慢慢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记者:你想通过写作表达什么?以后会用写作谋生吗?
殷开银:其实,这个问题我确实想过。我想的是,我能够写出好的东西来,如果能够有更多的人看到,我会非常高兴,但是即使没有人能看到,我也感觉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刚开始选择写作的时候,我也是懵懵懂懂的,不是太清楚,但是选择这条路以后,我就发现,写作已经成为我的精神支柱和精神寄托。虽然我也想多赚钱,但从来没有想通过写作来赚钱,我以后可能会选择用商业手段赚钱。但写作相当于我每天的吃饭,我会一直坚持下去。说得好玩一点,现在我如果不能每天动笔写一写,我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记者: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殷开银:我已经给自己定了目标:2018年10月份之前辞掉保安的工作。这两年我在这里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我一直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离开这里后,我先回老家把驾照考下来,如果能够找到关于文字方面的工作,就再工作两三年,如果找不到,我就不工作了,直接创业。
记者手记
文学使我们成为好朋友
由于我们常常在上夜班时相遇,2015年来报社不久我就和殷开银成了朋友。这个“96后”贵州小伙,高中未毕业便因家庭变故远走他乡,谋生闯荡。
21岁的小殷已离开家乡3年。还记得一年多以前第一次与他对坐而谈,我惊讶于他刚满20岁便已闯荡社会多年,他则对我的多年求学颇感兴趣。“我去过郑州、广州、上海、珠海……”每次谈起这些经历,他都有些“仗剑走天涯”的豪迈,但内心的忧郁和彷徨却总是从他的文字中毫不掩饰地流淌出来。
在微信朋友圈,在QQ空间,殷开银几乎每天都会分享自己写的文章,有的三五百字,有的数千字。起初,我以为文章源自他人,文字清澈流畅,却总带着些忧郁和无奈。这不像接触中总是满脸笑容的小殷。
每次从传达室的窗前经过,我都习惯地向里望望,如果早来了半个小时,他会邀请我坐下聊天,话题总是围绕文学与未来。虽然总是认为自己在“流浪”,但小殷喜欢谈未来,且信心满怀。他不止一次大声跟我说:“保安只是暂时的工作,几年后我会离开这里,回老家经商或者深造,或者写小说。”他也不止一次跟我谈起他的小说,他说,他已经写了20万字,希望将来能够出版,“不是自己花钱的那种。”
曾有好几位同事建议小殷给报纸期刊投稿,不仅能积累资本,还能挣稿费,他每次都倔强地拒绝:“我写东西不是为了挣钱,再说我觉得我的文章还得完善。”
这一次,在6月15日《中国妇女报》的B2版,他以“北秋迟暮”的笔名发表了散文《北城的天空,南城的思念》,忧郁依旧,却隐约有坚强和梦想蕴含其中。这篇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也许就是他文学梦的圆梦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