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欺骗我》

■ 潇潇

假如我拔掉时光的白发

走失的水色重回脸上

你与他们会纷纷赶来

酷爱我——早年诗歌的迷香

为我某一个偶然

安逸、鲜嫩

火中取栗的佳句

和月光下的鲁莽、冒失

辗转反侧

你书信中碳素墨水的笔迹

可以绕地球三周

却不能穿过大院的高墙

和门卫的岗哨

迎娶我一颗干净的心

而今，你巧舌如簧

不费吹灰之力

就拿走了我深夜的雨水

去浇灌你地下的

一株株花心和盆景

我裹紧早晨第一缕

还有些惶恐的阳光

想一想，我独一无二的

前世今生

想一想，这急功近利的世界

到处都是有钱的穷人

唉！我再也没有更多可失去的

请你欺骗我吧

童蔚点评

潇潇的诗歌伴随着她的“道说”还具有语言的音乐性。初读时感觉到波尔多葡萄酒的浪漫气息，诗人用词明锐而有质感，比如这首诗中的栗子、月光、迷香及深夜的雨水，它们调和到一处，语境有些微微的醺醺然——长处在于感受力，长处在于诗人的想象力，甚至唤醒奇异的夸张感：诗人说，“你书信中碳素墨水的笔迹/可以绕地球三周/”假使一枚字相当于一厘米估算，那么诗中的“你”给她的信函，大约写下了120亿个字，如此云计算量的情书，堪称情深似海；但紧接着，诗人采用强烈的对比手法，好像将泪水放大了、变慢了坠落，描述此情当然是未果。海量情书的传递，竟然无法让她穿过一扇墙的阻隔，可见此情多苦，情何以堪！不仅无法如愿以偿还察觉情感已从繁茂的枝叶转为枯萎。诗人不禁慨叹，既然“你”赢取不了“我一颗干净的心”那么不如“请你欺骗我”，这里诗人运用了双重对比：其一是距离的远近；其二是感情的真假。

阅读时我感觉到一种痛感的存在，诗人朝向人性的内在发力，并不哀怨“你”离开了“我”，而是表现出“我”依然坚定地在这里，“我”看到了雨水、花朵、盆景的暗示，反而发出邀请：“请你来欺骗我”，由此诗歌就蕴含一种道德的角度，一种微笑的愤怒，一种让孤独变得可笑的戏谑感也迂回其中，正是这种反讽，击中了失去理想后的价值核心；正是诗中表述的物质的富足与真情的匮乏，使得这首诗不仅描述了物质世界的气息也表达了精神世界的多重内涵：隐恨、通达与讥讽相互交织在一起。这种写法，比那首同名歌曲的直抒胸臆更吻合现代人的精神气质，这种浪漫和后现代诗风交织的笔法，写出了当代“爱情诗”所具有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