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真畅快

□ 首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罗瑾

不期而遇，没有防备和思虑地四目相对，想说已久的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住了三年，我一直不敢面对楼下那家人。因为楼层的隔音不好，我们两家曾因噪音问题闹得不愉快。虽有无奈，但我们家还是做了很多改变，也时刻注意着动作的轻重。那家人也意识到上下隔音效果差的事实，同时也明白我们付出了很多，于是再没找上门来。

其实我们两家人，都不再埋怨对方。想要亲近的话到嘴边，又因为原来的尴尬而徘徊不前，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真不畅快。剩下的就是双方彼此在意，却从未交谈。

这天，走上楼梯，拐角处我们四目相对。

很平常地低头走路，看到前方投下的人影，便下意识地抬头。仰头间，心里咯噔一下。那个面容我只见过一次，记不太清，但足以辨别——这是楼下住着的那位老太。好像被安排似的，我一下对上了她的目光。来不及产生任何心理反应，应急一般地快速收回目光，嘴里却脱口而出了一句：“奶奶好！”“哎，你好！”楼梯上的人分明是笑着说的，上扬的语调和着温柔的声音。可能是被这声回答解开了担忧，我抬起头微笑着回应她的友好，而后两人擦身而过。我这才意识到那一瞬间自己有多紧张，以至于顺利经历后竟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我向上迈着楼梯，心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我们之间曾竖着一层玻璃薄壁，靠近看起来触手可及，却像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只要有人将玻璃敲开小口，两侧按捺不住的情感便会倾泻而至，将其瓦解。阳光终于不再是透过玻璃的冰凉而变得温温热热，它洋洋洒洒，浓烈地冲进面前的视野，酣畅淋漓。

不期而遇的见面，那句在嘴边一直未说出的问好，毫无防备地有了出现的契机。积攒起的思虑在一瞬间释放，真畅快。它的出现打破了持续太久的尴尬，那天起，我终于有信心地相信，我们关系的融洽，会在今后顺水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