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为山

■ 张重

“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儿时初读此圣训，就字面之解深合我意。人生本当如此嘛，不管不顾由着性子来，这样的生活真是很过瘾。家君做解逢此则含糊其辞语焉不详地一带而过。逢考试砸锅，时有祭出前半句，招致的总是一顿老拳暴揍。

的确，志学以前此话不能聊。夫子一生经历曲折，庶出无名少不得志，显于鲁卫遂窜陈蔡，周游列国桃李芬芳，其无可无不可的人生观是有其特定的经历以及境遇做条件的，总到锐意消磨冷暖遍尝之时，淡看荣辱或偶作出尘之想，方能会意其中妙味。

能如此者则必有所待，处尘俗而不以他人之法自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时刻清楚自己所要的，方可以明取舍断虚妄。众口铄金，鱼与熊掌有所弃者则自疑。贪多务得，弱水三千而取一瓢饮其堪有几人能止。俗语亦有云：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言功败箕土之憾。说到底进止由心收放自然的人生态度不是一天可以蹴就的。夫子若不经几度翻覆遍尝世间酸苦冷暖又焉能为天下之木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