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鲁豫
最近,不少朋友问我属于什么型,其实无论“稳健型”抑或“冒险型”都绝非最佳答案。因为我两者兼而有之,就像中国的太极必然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只是不同境遇下呈现出的状态会有所侧重。
就像旅游,我会事先做好功课,带着厚厚的路书出发,但稳健仅仅止于景点、交通的选择,而对于食宿我更愿意“冒险”。一来花落人眼各不同,路书的标准是写路书的人标准,并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二来抛开路书,一次小小的冒险兴许会收获大大的惊喜。
儿子5岁那年的夏季,一大一小的身影游荡在四川境内,其中桃坪羌寨是我事先圈定的必去之地。对于古老的、不同风情的建筑风格我一直没有抵抗力,当在旅游达人的博客上看到顺陡峭山势逐坡而建、碉堡林立的建筑时立刻被吸引,更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为何仅用黄土与片石砌成的建筑在经历了7.0级地震后依然屹立不倒?
一大早,我们乘车从成都到汶川,再从汶川换乘到桃坪羌寨已是下午3点多。桃坪羌寨完全不具备丝毫景点的特质——喧闹、人头攒动,没有叫卖、没有摊位、没有犬吠,甚至没有人……
当我牵着儿子、拖着行李走在绕圈的寨子里时心中充满了不安,夕阳下,高耸碉楼不断加长的倒影更是将不安一点点放大、加深。我异常后悔事先没有安排住宿,将自己置于可能的危险中,但远去的末班车也让逃离的几率变为零。
就在我被无助紧锁时,身边的一扇大门打开了,一个与儿子同龄的小姑娘探出了小脑袋,那一刻,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上分明打着“救星”两字,我冲过去拉着她的手问:“你家大人呢?你家可以住宿吗?”
在房屋的女主人招呼入住后,我得知自己竟然住进了村长家,顿觉安全感爆棚。晚饭时,满桌的美食完全超出了我以往包吃住的经验,腊肉、全鸡、全鱼、全肘、烧白、龙眼、甜肉、核桃花、豆腐干、野生菜菌为主的羌寨十三花一慰数十日来饱受麻辣之苦的舌头。因为缺乏食物之故,传统的羌族食物多以腌制为主,与大四川的辣中带麻相比,羌族食物辣中透酸。
大快朵颐时我才知道同桌的年轻夫妻是村长远自新疆而来的亲戚,才满满一桌盛宴款待,而我只是一不小心遍尝了羌族美食。
在我还没来得及消化第一波惊喜时,第二波惊喜接踵而来:与我们同席的两位长者竟然是村长请来教授锅庄舞的非遗传承人。晚饭后,伴随着羊皮鼓的律动,羌族小伙子便在两位老人的指导下一遍一遍舞动起身姿。在老人的讲解下,我也发现了羌藏两族锅庄舞的差别,藏族的锅庄舞彪悍、雄性、充满了征服欲,而羌族锅庄舞相对柔和、轻灵。
当星光点亮夜空时,我们围坐在小院里讲着鬼故事,害怕的同时又倍觉温馨,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和父母在夜色下聊天的时刻,当然,那晚少不了我们现学现舞的锅庄舞……
羌寨之行为四川之游增添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我对今后旅途的小冒险更加期待。
相比羌寨的安静而言,夏日的青海湖汇集了全国各地的避暑游客。早在自驾青海游之初,老公和同行的伙伴就张罗着预订酒店,只有我一脸淡定,“实在不行咱带着帐篷,要么露营要么睡车上”。预订酒店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旅游规划,在某种意义上那就是约束和限制,而旅游的本质不应该是机动灵活、随性而游吗?当满目各地牌照的车辆连同那片浩瀚缥缈、荡漾碧波的湖闯进眼底时,同行的朋友更加紧张了,其中一位迫不及待地上网、查攻略、订房间。
而我依然固守着心底不安分的冒险欲,只为寻找心目中最完美的住宿地。欣赏青海湖的美并不一定要驻足,驱车绕湖更能感受它的十里不同景,青海湖的腹地——湖水的蓝与油菜花的黄一片又一片,就像是古琴的琴弦弹奏出的美丽音符。这才是理想的宿地。
当我们住进打开门即闻油菜花香、推开窗即见青海湖蓝的房间时,老公和朋友都不得不感叹我的好运,而之前着急预定房间的朋友只能尴尬地守着离湖数公里,只闻车鸣的酒店。
第二天早晨4点,叫醒酣睡的儿子观赏湖上日出。虽然事先准备了厚厚的衣服,但长时间的等待仍让身体冷冰冰的,受不了时儿子就会跑回房间取暖,待身体暖和后再跑到湖边。终于在儿子第3次跑到湖边时,厚厚的天幕仿佛被拉开了一条缝儿,先是透射出一缕亮光,渐渐地湖面被染上一片微红,微红越来越浓,不断扩张着,突然,霞光撕破了最后那抹云层,磅礴而出……
每次谈及我的冒险,老公都会挖苦“也就只有你会如此渲染你的没有计划”,但每一次他都默认、支持、配合,其实我们的生活已然四平八稳,那么在旅游时何不让冒险占一次上风,也许你就会发现:不带路书更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