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赛大峡谷:来自雪豹之乡的“空谷足音”

□ 梁毅

昂塞大峡谷是同时拥有壮丽风光和丰富的野生动物群落的地方。雪豹和藏马熊栖居的洞穴隐藏在丹霞峡谷间；金雕巨大的翅膀掠过山原，落向远方峭壁上的巢；夕阳下的澜沧江在远山峡谷间闪闪生辉，流向南方。

8月18日至22日，“首届澜沧江源国际自然观察节”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昂赛乡澜沧江大峡谷举行，旨在借力“公众参与”方式支持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期间共有来自国内外的14个队伍参与，在为期4天的时间里通过影像纪录兽类、鸟类以及植物的物种类别以及分布。

海拔4000米以上的比赛

杂多县地处澜沧江源头，隶属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境内平均海拔4200米，为纯牧业县，县域境内地貌涵盖高山、湖泊、灌丛、草原等，是青藏高原三江源区域中野生动物重要繁殖栖息地之一。目前该县境内昂赛乡、扎青乡等五个澜沧江流域的乡镇，总面积1.37万平方公里被正式纳入到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源园区。

杂多县有两样自然风物极其知名，一为虫草，一为雪豹。境内的昂赛乡，更有“雪豹之乡”的美名。所有前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人都想亲眼目睹雪豹的风采。参赛者们若能在这样一场活动上拍到雪豹，对于刚挂牌的国家公园来说是个“开门红”，对于个人或者团队来说，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明子是致力于中国猫科动物保护的民间团队“猫盟CFCA”的成员，他所在的4人小分队，抽签抽到了一位特别热情的向导，他们开着越野车向野外出发。

然而，雪豹哪是那么容易看到。它们喜欢在布满岩石的山脊线附近藏身，如果有岩羊胆敢在它们下方的草地上进食，这些天生的猎手就会杀它个措手不及。

明子他们爬了三个山头，第一天却只看到了一只孤独的岩羊躺在洞里，那是头老公羊，大角沉重而华丽。在翻山越岭几乎一无所获的第二天，明子获得了个安慰奖：他找到了一大堆豹粪，粪便出现的地方海拔较低，可能是当地少见的花豹拉的。光是看看便便，科学家就能知道拉屎的是什么动物，什么时候在这里出现过，它们都吃了什么。动物的便便通过肠道时会刮下一些细胞，其中的DNA里也藏着很多信息。

第三天直到天渐黑，向导才在队员的要求下回程。这一天，大家并没有看到雪豹。但看到了一大群岩羊，约摸100多头，它们是雪豹的食物，岩羊多的地方，应该就有雪豹。

4天的活动结束后，14个参赛队伍一共记录了10种兽类，61种鸟类，93种植物。全部参赛队员，加上组委会成员、后勤人员、向导，只有鸟类学家特里·汤曾德拍到了雪豹。他架着观鸟单筒望远镜，目镜上接着手机，拍到了一对在远处山头上互相舔毛、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雪豹。它们似乎是未成年的崽子，向导听附近的牧民说，那里有3只雪豹，它们的妈妈应该也在那里。

国家公园：保护与开放如何平衡发展

三江源地区的保护单位，有着好几个名号。2003年，三江源自然保护区正式升格为国家级保护区。2011年，国务院决定建立青海三江源国家生态保护综合试验区。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要求“建立国家公园制度”，正是这一要求催生了三江源国家公园的挂牌。

从保护区到国家公园，这其中的变化绝不仅仅是名字的变更。国家公园意味着部分封闭的保护区区域，要在受控的情况下，科学地对公众开放。当地官员描述国家公园的概念时，一再提到它是“国家所有，全民共享”，如何共享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其实，国家公园的概念和理念，源于美国的黄石公园。美国的国家公园体系，有保护、欣赏、非损害性三个核心要素。其核心是——一个国家公园需要保护资源以供后代人亦能欣赏它的美好。

具体到三江源和昂赛，这是一个由保护区发展而来的国家公园，如何平衡保护和开放就是一个问题。

当地为接待此次活动，也为了为未来的游客做准备，在峡谷边划定了一片营地。昂赛乡领导负责这片营地的修建工作，他们特别强调：营地里供游客居住的不是房子，而是帐篷，帐篷对环境影响较小，而且方便拆除，容易消除人为的影响。

此外，当地还在尽力培训一批向导，他们由各环保NGO的动植物学专业人士和当地的寻兽高手训练而成。尼尕是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源园区资源管理局局长，他在基层保护岗位上摸爬滚打了20年。这位康巴汉子每逢遇到活动，就会腰挂藏刀盛装出席。他认为，当地生态现状较好，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当地的文化和原住民的保护意识。

“我们一出生，父母就给我们灌输不杀生的理念。六七十年代的时候，饿呀，所以那时候有人迫不得已选择了打猎，但在这个地方，当地老百姓对打猎很反感，宁可饿着。”

和参赛队员、当地居民、向导聊天时，大家又往往会提到另外两个让昂赛乡的环境受益的因素。第一，这里很幸运地避开了乱砍乱伐。青海西部森林较为稀缺，昂赛却是有茂密森林的地方。这里的优势树种是大果圆柏，它们长得歪歪扭扭，不成材，砍了也没用。第二，杂多县虫草多，本地藏民以此维生，就会保护虫草赖以存在的环境，而虫草采集又是一种对环境相对友好的产业——本地藏民较少破坏性采集，这比养山羊、开矿都要来得好，贫困的藏民只要肯出力，能直接从中获得还不错的收入。

自然观察节的最后一天，当地牧民、保护工作者和参赛者们跳起了锅庄，突然歌曲切到了《卓玛》，很快全场就开始了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