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还是“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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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电影发展史，女演员身着衣物越来越少。女性身体裸露已经成为影视作品吸引消费者眼球的一大卖点。在本文作者看来，裸露的女性身体是男性话语霸权的表现。在男性霸权之下，女性的身体美被窄化为“外表美”，这构成了对女性的物化与客体化。无论如何，女性都不应被当做荧屏的玩物。

■ 姚改改

打开电脑，搜索电影或相关链接，或明或暗的以女性身体特征为海报的电影，比比皆是。这不由得让人想起第85届奥斯卡颁奖礼的开场曲——《We Saw Your Boobs》（《我们看过你的咪咪》）。歌词罗列出在不同电影中裸露的女星。安妮·海瑟薇、安吉丽娜·朱莉、妮可·基德曼、斯嘉丽·约翰逊等多位好莱坞女星纷纷中枪，凯特·温丝莱特更是连中数枪。

被提名的女星，深感不安，而在场的男人们，则一脸坏笑。由此，我们不禁想问，暴漏的女性身体在电影中究竟处于何种地位？

裸露的女性身体

纵观电影发展史，女演员身着的衣物越来越少。电影《一夜风流》中出现的男女同在一张床，中间还要挂一条布帘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消费时代将传统的性别文化颠覆得面目全非。正如阿雷恩·鲍尔德温等人在《文化研究导论》一书中所指出的：“消费文化加速了人的身体的商品化，在接受和展示身体化的差异的基础上，创造了更加细致的地位区分与更分明的等级秩序。”裸露的女性身体象征着女性附属的社会地位。

虽然，出于剧情发展需要，电影中出现女性身体裸露的情节不可避免。但在如今的市场经济下，更多的是利益驱动，为宣传造势。暴力与性，从不缺少市场。中国电影市场中，没有分级制度加以限制，再加上投资商一味迎合观众恶俗趣味，不知名演员为求上位而不惜裸露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各种因素综合下，女性裸露镜头似有愈演愈烈之风。

吊诡的是，并非裸露程度越高的女性越有市场。英国一项调查显示，40%的裸露度是区分“魅力”和肉欲的界限，女性最有魅力的着装是刚好遮住大腿的无袖连衣裙。

男性霸权下被凝视的女性身体

电影中女性裸露现象愈发严重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呢？当然是男性霸权。当今社会本质上仍是男权社会，男性仍在社会实践中占主导地位。影视行业从业者中，男女比例悬殊，是个不争的事实。在知名导演行列中，女导演所占比重不足10%。男性话语主导电影走向，成为必然。《文化研究导论》一书对此作出深入剖析：“‘霸权式男性气质’和‘被强调的女性气质’，这些观念道出了在文化上占统治地位的性别符码，这些符码是电影、广告等所依赖的，也是它们帮助建构的。”深深印刻着父权制色彩的电影，轻而易举地将女性推到了赤裸的边缘。

电影的指导者、拍摄者、组织者基本由男性担任。男导演在执导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将自我意志融入电影中。在他们的固有想法里，女性只是作为陪衬品，是促进消费的一个因子，并不是电影主要展现的主题。即使一些以女性形象为主题的电影，如《古墓丽影》《生化危机》等，充当“被看”角色的女性身体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元素。

那么，女导演是否能避免裸露女演员的身体呢？实际上艺术家在创作时，潜意识中并没有完全摆脱他所在的社会环境赋予的身份，生活在特定社会中的每个人，都难免受社会道德、习俗观念的约束。”女导演较之男导演，受到更多的社会限制以及道德约束，在理念展现上和权力反抗上，可供其发挥的空间非常有限。甚至，在强大的社会传统习惯下，她们不得不低头，顺应大潮流。因此，即便是女导演，也会将裸露的女性身体纳入影片中，导致电影在展示女性身体方面，达到了“大一统”局面。

既然男性掌握了话语权，女性话语自然落到了从属地位。面对电影中女性裸露的事实，女性反抗的能力有限，甚至是无力的。没有话语权，也就失去了为自我辩护的能力。即使女性有了发声的机会，由于女性语言的无力性，也会导致反抗效果不明显，无异于杯水车薪。

权力不平等，歧视难以消灭。德国女传播学家诺依曼提出的著名理论“沉默的螺旋”，很好地解释了裸露电影在社会大发展中的走向。男性作为声势强大的一方，会继续强大下去；女性作为呼声小的一方，终会在男权的影响下，迷失自我而不自知。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女性坦然接受了裸露电影，并认为这很正常的原因。

外表美——对女性身体美的窄化

或许有人会反驳，认为在电影中暴露女性身体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女性的身体是美的，是值得欣赏的艺术品。那笔者想说的是，如果展现一位70岁老太太的干瘪身体，你还会觉得美么？

阿雷恩·鲍尔德温等人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指出这里所指的女性美“是一种少数人在人生中的一段短暂时期内可以获得的理想状态。”此处所指的女性美，只是短暂的美，它与时间有关。换言之，人们热爱的只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阳光肆意的女性身体。其他类型的女性身体则不能进入女性身体美的讨论范围。当男性身边美的女性身体消失后，通过电影，他们能再次感受到年轻女性身体对他们的冲击力。对男性而言，女性身体的暴露，是调剂生活的一剂良药。

还有人认为，电影中女性身体的暴露，也是表达母性的一种方式。这一点必须承认是对的，只是母性应由母性姿态来传达。然而又有多少电影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实则，切切实实能展现女性美、母性的画面，并不是女性身体裸露的本意，只不过是顺带展示出来的正面意义而已。

在几乎整个20世纪，好莱坞电影的巨大影响强化了“外表美”的重要性。受众也随着电影表达方式的转变，进行潜移默化的转变，呈现出一种“麻木性”与“无所谓感”。女性身体裸露，正在通往占据人们正常心理承受范围的“康庄大道”上，昂首阔步。

通过上述的原因探析，我们会发现，在影视作品中出现的女性暴露的镜头，是难以消除的。女性在社会大背景、大文化中从属地位的烙印十分深刻，几乎印刻在社会的方方面面。只是影视剧作品将这种现象借艺术之名展现出来，甚至扩大化。而看不见的男性消费者充斥在影视作品的消费群中，以市场为主导的生产机制也必将导致暴露镜头只多不少。

但无论如何，作为人类历史、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参与者，女性都不应该被当做荧屏的玩物，去刺激雄性激素的上升。出于故事本身需要，影视剧作品纵然可以有女性暴露的镜头，但一切都应以尊重女性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