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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 袁鹏
在甘肃康乐县景古镇阿姑山村老爷湾社的一个僻静的山间小道上，8月26日晚8点30分左右，一名叫杨改兰的年轻农村母亲用一种残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和4个孩子的生命，最小的孩子3岁，最大的女儿也仅有8岁。这则消息在震惊世人的同时也引起人们的深思：是什么原因使一个28岁的年轻农村妇女走向绝望，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9月9日，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来到事发的康乐县景古镇阿姑山村进行探访。
不和睦的家庭里，她总是在干活
景古镇阿姑山村距离康乐县城约60公里，这是康乐县最偏远的地区。杨改兰的家，准确地说她父亲杨满堂（杨满堂是家里的户主）的家就在阿姑山半山腰的一个山坳里。杨改兰家有八口人，她和父亲、丈夫、四个孩子、70多岁的奶奶。据村干部说，早年杨改兰的奶奶杨兰芳嫁到了临洮县后，或是婚姻不顺，杨兰芳又回到了娘家阿姑山村。
杨兰芳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杨满堂就是其唯一的儿子。据村民说，杨兰芳的三个女儿中有一个早年喝农药去世，一个女儿出走后下落不明。52岁的杨满堂，是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农村人，村里人说因为婆媳关系不和，杨满堂的妻子早年就已离家出走。杨满堂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杨小已经出嫁，另一个女儿就是杨改兰。杨兰芳说，杨改兰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从来没出过远门。
经人介绍，杨改兰19岁时和丈夫李克英结婚，丈夫入赘到她家，婚后的杨改兰和丈夫共养育了四个孩子，据村干部说，直到目前杨家还欠着计划生育罚款。
对杨改兰而言，结婚对她来说除了生儿育女，最大的意义是她和丈夫一起承担起了这个家庭。
杨改兰家的一位亲戚说，奶奶杨兰芳年纪大了不能干活，父亲杨满堂除了放几头牛，地里的活儿几乎是不干的。杨家有17亩地，村干部说，他家是村里地最多的人家。种地的活主要是杨改兰和丈夫承担，但因为丈夫经常出外打工，事实上杨改兰更多地承担着繁重的农活。
除了家庭条件差，杨家还有个特点：这个家庭不和睦。几乎所有了解杨家情况的人都证实了这一点。
一位村民告诉记者，杨家家庭不和睦的根本原因在奶奶杨兰芳，杨兰芳脾气不好，总爱骂人。李克英的弟弟李克清说，尽管离得不远，但弟弟妹妹们很少到哥哥家里去，不仅如此，哥哥家的人也几乎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只有在农忙时，嫂子（杨改兰）或哥哥才会叫他们去帮忙，除此之外，很少往来。”
在杨改兰妹妹杨小眼里，奶奶杨兰芳主导着家里的一切，如果谁不听她的话，她就骂人。采访中记者见到了杨兰芳，她告诉记者，事发那天傍晚，杨改兰做好了饭，告诉刚刚回家的父亲杨满堂去吃饭，然后就出门了，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杨兰芳问杨改兰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改兰对她说：“你谝不来（不理解），我给实在逼得受不了了。”“改兰不吵嘴，脾气软，骂她也不回嘴。”事后杨兰芳这样回忆孙女。
杨改兰的丈夫李克英是事件中最后一个死亡的人，在妻子和孩子死后，这个男人也选择了自杀。
李克英是在妻子和孩子们死后第八天在离家约1000米远的一个树林里自杀的，在他的遗体附近有一些燃放过的爆竹和香纸，李克清说他看到过，那些东西是哥哥自己买的。
事件发生前，她并无异常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杨满堂家的贫困一目了然。“这个村里没有比他们家更穷的了。”不止一位村民对记者说。
但无论是村委会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册子，还是低保对象，都没有这个家庭。
康乐县9月9日发布的通告中这样解释杨满堂家没有列入贫困户的原因：一是评定贫困户必须由本社社员提名，杨满堂家未被提名；二是经调查，该户2013年家庭总收入为39915.76元，人均纯收入为4989.5元，超出人均2300元的贫困线标准，因此没有被评定为贫困户。
关于2013年底杨满堂家低保被取消的原因，老爷湾社社长康云周无意中给出了这样的解释：“他（杨满堂）们家养老保险也不缴，义务工也不出，还有计划生育罚款欠着，所以低保就取消了。”
杨改兰家的大院门外堆着一堆红砖，这本来是李克英拉来盖房子用的，因为杨兰芳反对，房子一直没盖。康乐县的通报中也称，村里多次把他家列为危房改造户，但因为杨满堂说拿不出配套资金，加之杨兰芳反对，房子一直没有建成。
在所有的受访者中，没有人发现杨改兰在自杀和杀死自己的四个孩子之前有什么异常。
杨兰芳告诉记者，今年7月（农历）中旬的一天，当李克英再次要出门打工时，杨改兰忽然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你出去了也没见到你挣多少钱，现在大豆熟了，谁来收、谁来干活啊？”
“贫困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李克清兄妹不认为贫困是嫂子杀害孩子和自杀的原因。
甘肃农业大学心理学教授田芳对该事件表示：贫穷，家庭不和睦，生活没有希望。超生以后低保给取消了，丈夫不够体贴等等。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农村女人带着两个老人，四个孩子，劳作的繁重程度以及生活的水平太低。一个柔顺、善良的女人，只有忍到极限了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通过这件事我们应该切实关注农村妇女的生活现实，生活现状，关注农村妇女的自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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