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魅惑且宁静

□ 舟子

此前，我从没想过要养宠物，即使有人“游说”，也毫不动心。“养自己都勉强，还养它！”这是我当时的铮铮回答。但在看《万物生光辉》这本书时我却几番有了养宠物的念头，这要归功于作者。书的中文版还有一个副标题“约克郡的动物们”。几年前看到了这个书名——包括主题和副题，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这本书，想着有朝一日会看。这个春天想看书时，这个书名又跳了出来，而我手头也有了书。

作者吉米·哈利是英国约克郡的兽医，与动物交往密切，书中的故事是他的亲历。20世纪50年代，他的看病对象以大型动物为主，如农场上的马牛羊等，也有猫狗等居家宠物。大多数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某个很有特色的动物主人在全身心地工作着、休闲着，总之是处于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活状态，其宠物总在一旁默默注视、实时回应，有的甚至是配合协作，突然某天或是某时，这位善于观察的动物医生发现这位主人的工作状态或是精神情绪失去了生机与光彩，医生一问，结果是他们的动物生病了——心爱动物的生病带走了主人们的精气神和生活热情。于是，医生开始他的一次次接诊医疗，一次次地把这些与宠物命运休戚与共的主人们拯救了出来，其实也就是医治好了他们心爱的宠物。

当然，医生也不是万能的，也有宠物最终离去的，其中一个动人至深：一位老太太的狗反复地发作一种病状，每次在医生给它免费注射了一种药后好上一段时间，然后又发作，最后终于死去了，医生始终未能弄清这是一种什么病，心怀歉疚。歉疚的不仅是没能医好它，还有她——它死去没多久她也去世了。他想，在她的心中，他一定不是一个好医生，他难以原谅自己。这种苦痛越来越深，有一天，他终于禁不住向妻子倾吐了自己的难过，没想到，妻子拿出那位老太太生前送的一个自制小礼物，礼物上写着：“我在世界上最崇拜的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一位男电影明星，一位是解决了老太太的晚年住房问题的一位官员，第三个就是这位医生的名字。

医生不只是他的顾客与其宠物之间悲欢离合的命运的旁观者，他对每一个被救治的动物也融入了深深的主人情怀：对于一个兽医来说，最高兴的是看到自己医治的动物转危为安，或是前往救助接生的动物母子平安。而通过与野猫一家的相遇，他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宠物主人：一只野猫妈妈带着两只出生不久的小野猫在医生家门外逡巡了几天后一去不复返了，医生的妻子每天给两只孤苦伶仃的小猫去喂食，小野猫和它们的妈妈一样对人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人一靠近，它们就跑远，人走远，它们才靠近食物。但有一天，当她去喂食时，它们不再跑远，再后来，她可以抚摸皮毛闪亮的它们，与它们零距离，虽然野猫还是绝对不进家门。

而医生本人则无此特权，因为喂食的不是他，而且他还给那只男猫留下了心理阴影：为了减掉它身上有害的长毛，他使用“阴谋诡计”把它关进了笼子……医生是个有爱心又有恒心的人，他决定要捍卫自己与野猫零距离相处的权益，他开始取代妻子每天坚持去给野猫喂食，即使他不时会有临时的紧急出诊，在家时间很不规律，但他只要有时间就去喂，终于量变积累到了质变，有一天，当他喂食走近时，野猫也不再走远……不过，就像生活总有悲欢离合，宠物的世界也是如此，有一天，外出归来的男野猫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地上，受了重伤，在医生对它抢救无效后身亡。看着孤单一只的女猫，医生和妻子决心再努力去培养感情，期待有一天，它能住进他们的家，成为他们家真正的宠物……

“生光辉”的还有不同时期到来的两位新同事：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初来咋到，踌躇满志，但医生和顾客都对毛头小伙心存疑虑：能行吗？但两位小伙甫一出手就征服了众人，还带来了不少先进的新疗法。

几年之后，这两位不同期到来的能干年轻人都“单飞”去了，其中一位多年之后成为了全国兽医协会的主席，另一位热爱户外的“獾兽医”——他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上下班，身上都站着一只獾——先是去了北欧的荒原地带投入环保，而后又去了南太平洋上的热带岛国，在那里，实现了他养一大群动物环绕在身边的理想。哈利医生在记述他们时，有蕴藉的欣赏却无廉价的表彰，他们同为充满爱心的动物界的“白衣天使”。

医生家人也有淡淡的光——医生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孩子们从小就觉得有一位兽医爸爸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儿子在10岁时就能充当父亲出诊的小助手，耳濡目染，后来也成为了兽医。女儿，因为那时就医的多是大型动物，父亲使劲打消她想成为兽医的愿望，鼓励她成为了一位给人看病的医生。医生的妻子善解人意，是医生心意最好的了解与倾听者。通过书后的作者小传得知，在妻子的鼓励下，这位文笔优美的医生在50岁时开始了他的动物题材写作，然后一发而不可收，除了是知名兽医，还成为了一位著名的动物作家，还著有《万物有灵且美》《万物大又小》等书。他一生奉献给了给动物看病和相关写作，成名之后，依然乐此不疲地幽居乡间。

在哈利医生不徐不疾、温情宁静而不失幽默、节制的文字柔光中，万物生出了光辉，虽然我现在还是不会去养宠物，但想把他写的另外几本书也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