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家常事儿

■ 齐祺

在古代，爱情算是一种比较隐晦的情感，很多人都是在结婚后才知道对方的样子。但是这并不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向往：晴朗的夜空中，将闪烁的星星以神话的方式写出一条银河，既是表现了人与神的差距、平民与皇权的隔阂，又表达了对于忠贞爱情永久的考验。

小时候，无数次听奶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每次故事讲完，奶奶总问我，长大以后，愿不愿意娶天上的仙女做老婆，我总是认真地回答愿意。直到有一次，我觉得娶仙女做老婆并不好，不能天天见面，便回答说不愿意，于是奶奶很生气，黑着脸，半天也不理我。

当我还没遇到爱情时，七夕那天，总喜欢仰望天空，期望能够看见喜鹊排着队飞过云霄，或者去葡萄架下面，听到牛郎织女说情话。结果每年总是听见隐隐雷鸣，只看见雨点纷飞，却没看见喜鹊上青云。

自从恋爱、结婚后，发觉爱情其实就是生活中很平常的一件事，虽然没有了当时的海誓山盟，但还是浸润于心。我邻居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夫老妻，从几年前，每年七夕，只要不下雨，他们都去公园的长凳上相依而坐，望着天上的银河，重复着那些年的故事。那些往事经过时光的浸泡，犹如普洱泡去了苦味，历久弥香。

我的发小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种地，早早就结婚生子。在每年的七夕夜里，只要不下雨，他都要喊上几个朋友，每家都是两口子一起，去他的地里吃西瓜。夜里还会在地边搁了凉床，夫妻俩在星空下睡一夜。他说，这样星夜下浪漫地露宿，能够找到当初谈恋爱的幸福时光。

如今，我和妻子彼此都被日复一日的粗糙生活磨砺着。有时半夜醒来，她抱住我说：“我怎么对你没了从前那种感觉？”我迷迷糊糊望着她，打了一个呵欠，歪过头去，继续沉睡。

清晨醒来，才发现她被半夜里的那个问题困扰着一直没睡。即使如此，出门时她还是会嘱咐我：“公交卡别忘了带！”这是我的生活里，唯一一个记挂我带没带公交卡的人。那时我突然发现，好多年都没有早上给她一个吻了，于是转过身去，拥抱一下这个需要一点“浪漫”滋润的人。

几个好友经常凑在一块喝酒侃大山，每次喝得深了都不约而同聊起一个话题：房子宽了，心却远了；钱包厚了，关系却薄了；食物丰富了，感情却寡淡了。打量行色匆匆的路人，发现他们都风风火火地赶路，要不就埋头看手机，我听到打电话的人，几乎都在说钱的事儿。居然没一个抬头望一望雨后湛蓝的天空。我一瞬间明白了，是我们生活得心事太重，欲望太多，难怪当时有句话特别流行：走慢一些啊，等等我们的灵魂。

回到家，我忍不住给妻子一个深情的熊抱。我告诉她：“我要像从前一样爱你……”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没感到一丝肉麻矫情。妻子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在锅里，马上就可以吃了，快去洗手！”

爱情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浸泡下，并不是变得越来越淡、如同鸡肋，而是变成了家常事儿，深深地烙上了生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