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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里摊开全部身心

——评李少君诗集《神降临的小站》

□ 李壮

在北京西山的夜晚,我翻开手中这本《神降临的小站》。封面上,纯澈深沉的黑色之中点缀着两抹昏黄渺远的灯火,正如此刻我窗外的夜景,隐隐涌动着某种现代生活中已越发奢侈的深情与安宁。李少君的诗歌总给人这样的感觉。那自由而又精确的勾勒、任性同时质朴的抒情、飞扬却不失节制的想象,在这一本集萃作者多年力作的诗歌精选集中显示得淋漓尽致。

在古典与现代、山水与都市、自然风物与人力秩序之间,李少君用词语探寻着精妙的平衡;在时代深处那些密布敏感神经的过渡带上,他用心捕捉着那些微妙的复杂、温柔的凝滞以及心底隐秘的向往。

在书中,我读出了李少君诗歌中浓郁的“游走意识”。作为一位在北京居住的诗人,李少君有意避开了现代都市生活中最焦灼、最符号化的部分,同时又没有陷入乡土写作式的套路抒情;他在双重的经验投影中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摊开在诗里,这是一种颇值得注意的诗歌写作取向。

李少君无疑是一位内心细腻、情感温柔、又深谙留白节制之道的诗人,这使得他能够在一种天真自由的深情之中,同时处理好现代都市的经验细节和自然山水的亲切记忆,让自我的形象在氤氲的情绪氛围中悄然凸显、继而又弥散于无形。这种诗意的游走,在空间和时间两个维度上都得到了呈现。

例如,李少君的诗歌中时常出现“异乡人”的形象,这或许也正是他对自己的身份体认——甚至某种意义上说,每一位真正的诗人,在灵魂层面上都是流浪在彼岸国度的异乡客。《异乡人》一首中,上海街头的鞭炮和薄雪映衬着诗人徘徊的脚步,也映衬着他深沉的怀想和思念。诗人怀想的是什么呢?作者并未点破,他只是淡淡地写到小酒馆里昏黄的灯火和猜拳酒令:它们“足以安慰一个异乡人的孤独”。与之相似的是其诗中的“边缘人”形象:肯德基餐厅中疲倦不堪的潦倒者,同在此约会的“十四岁的小情侣”间构成了某种暧昧又感伤的呼应(《那些无处不在的肯德基餐厅》);而那在欺侮和胆怯中长大、至今仍“将自己深深埋在办公桌里”的早年同学,也不断暗示着空间融入的背后那种心灵层面上的无助与隔膜(《同学》)。而跳脱出纷繁喧扰的日常经验世界,诗人内心最深处的声音,越发渴望着敬亭山的春风鸟啼,而那至高的境界,也依然是“忘却了古今之异/消泯于山水之间”(《敬亭山记》)。

在时间维度上,李少君乐于将自我的瞬息游移和日常生活的起伏不定,放置在山川江河的大不变大永恒中处理,《南渡江》一首便颇具典型性:“每天,我都会驱车去看一眼南渡江/有时,仅仅是为了知道晨曦中的南渡江/与夕阳西下的南渡江有无变化/或者,烟雨朦胧中的南渡江/与月光下的南渡江有什么不同”。而在片刻的凝滞中,李少君也常能勾勒出一种古典式的时空布局和情感秩序,就像他在《傍晚》一首中召唤父亲的呼喊声:“我每喊一声/夜色就被推开推远一点点/喊声一停,夜色又聚集围拢了过来”。

对现代秩序的复杂体味和对古典情景的由衷缅怀,推动着李少君那游走的诗学。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更深层的抓手,是李少君面对上述经验时的情感姿态。他的诗歌总是深情款款,显示出一种简洁、明澈又回味绵长的情绪之美;其诗意构成出奇地简洁,但往往能够直插心底。很多时候,李少君的诗核就是一声婉转的叹息,例如《南渡江》的最后诗人那自问自答的低语:“看了又能怎么样?/看了,心情就会好一点点”。又有时,他会将所有的心曲裁剪成一张轮廓分明的留影:“我呢,只想拍一套云的写真集/画一幅窗口的风景画/(间以一两声鸟鸣)/以及一帧家中小女的素描/当然,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树下”(《抒怀》)。在这些时候,李少君的语调是轻的,轻到几乎察觉不到语调的存在,这使他的诗歌同当下常见的那些低吼、宣泄、哭泣或控诉的调门有力地区隔开来。

这让我想起他的上一本诗集,那本诗的名字就叫《自然集》。在我看来,对所谓“自然”的理解,不应仅仅停留在“书写自然”的内容层面,更应该深刻地进入到介入姿态的诗艺层面、语言呼吸的美学层面。此种意义上,李少君的诗歌美学是水的美学,因为水是最“自然”的;老子在两千年前就讲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也正是出于这层原因,我在此前的一篇评论中称李少君的诗歌在某种程度上重塑了中国古典式的言/歌传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嗟叹不足歌之咏之。至天然而又至深切,这是《诗经》的抒情方式,也贴近于我们如今反复强调的“中国精神”“中国表达”。

除却古典东方式的情味,李少君的诗歌同样触及到许多当下命题、都市命题、普世性命题。这让我能够在文章的最后再重新接回开篇时谈论过的话题,那就是李少君在古典记忆与现代体验、乡村自然和水泥丛林间的游走意识。在这部山水做主角的诗集之中,有一首诗引起了我格外的注意,它的名字是《在纽约》:“在大都市,摩天大楼才是主体/楼群高大,森严,俯瞰着地面/地上活动的人类,不过是点缀/小如蚂蚁”。我想到了我所钟爱的西班牙诗人加西亚·洛尔卡。这位将安达卢西亚民谣与超现实主义诗风结合起来的天才诗人,也留下了一部相对独特的诗集,名字就叫《诗人在纽约》。

当寄情山水、从容歌吟的古老渴望,迎面撞上了大都市里焦灼的欲望气息,诗人的心和笔会产生怎样的应激反应?这是整个现代诗歌史上最核心的命题之一。“科尔多巴,孤悬在天涯/……这条路我虽然早认识/今生到不了科尔多巴”。洛尔卡《骑士之歌》里的科尔多巴,本身是一枚高筑在历史神龛深处的魔魅符号;对照于现代背景下的纽约,却又构成了一种阴差阳错的隐喻。当难获认可的现代性和田园牧歌式的怀旧之情一起像科尔多巴一样被悬置起来,那永远耽溺在征程或归路上的深情叹息,便具有了某种穿透性的力量,也营造出一重时空静止的幻觉。在李少君的笔下,这情形正像《神降临的小站》里写到的那样,在“神居住的广大的北方”与尘世行旅小站的并置里,沉淀成诗的瞬间;而诗人在我们心中留下的身影,则正如《致——》的结尾所写:

一切终将远去,包括美,包括爱

最后都会消失无踪,但我的手

仍在不停地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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