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六月天 萤飞草木间

□ 胡杨

六月观萤的季节，因为此时萤火虫又到了繁殖的季节。而萤火虫不停地发光就是在“求偶”。据报道，近日大批萤火虫出现在南京紫金山上没有路灯、植被良好、水质清澈的地区，惊艳了整个南京。然而让人感到担心的是，自从消息传出之后，大量游人慕名而来，扰乱了萤火虫的生活。

另一则相关新闻是：“成都某公园放飞十万只萤火虫，吸引大量群众围观”。果壳网质疑道：“貌似浪漫的活动背后隐藏着很多残忍的事实，留在你相机里的萤火虫公园，事实上却是萤火虫の墓园。

其实，成都这个公园并非唯一一家‘放飞萤火虫’招揽游客的，稍微搜索一下，各地用萤火虫的生命来弥补游客们‘儿时遗憾’的主题公园或相关活动不少。”

心酸的浪漫：放飞10万萤火虫

就此果壳网采访了华中农业大学植物科技学院副教授及萤火虫自然保护研究中心负责人付新华，他指出萤火虫来源地在江西赣州。

今年赣州仍然是最大的萤火虫采集和贩卖的地区。商贩从农民手里五毛一只收购，五块一只卖出，数量大的话，批发价格仅为1.5元。被抓捕贩卖的萤火虫有边褐端黑萤和水生萤火虫、黄缘萤等种类。

的确，在淘宝上搜索“萤火虫”就会蹦出很多商家，商品名写着“活体虫放飞，浪漫节日礼物”。虽然卖家的发货地不同，但实际上仍然是江西赣州“养殖场发货”。

萤火虫是鞘翅目萤科昆虫的通称，全世界约有2000种，中国大约有300多种。“萤火虫博士”付新华认为：“购买及放飞萤火虫并不是一个科学、合理的展示方式。”

“萤火虫是一种娇气的动物，它们成虫的唯一使命就是繁殖，寿命很短，长的也就十多天。如果在运输途中耽搁，运输条件又不够好，目的地环境又不太合适，萤火虫就活不了多少天了。而且人工饲养的成本非常高，尤其是时间成本。如果萤火虫公园所使用的萤火虫全部从野外捕，那可真是场浩劫。”

一只萤火虫的旅行

“每个晚上，萤火虫都在跳那无声的舞，而我便是那唯一的观众……”这是付新华《故乡的微光》一书的开头，感性，略带忧虑。这位华中农业大学植物科技学院的副教授，从2000年开始研究萤火虫起，已经陪伴这些小精灵15年了，他也被称为“中国寻萤第一人”。

近日，付新华的《一只萤火虫的旅行》美绘版上市，他希望能把萤火虫和环境保护的知识传播给更多的读者，鼓励更多人自愿加入到保护环境的行列中，让萤火之光不灭。

这本2011年出版的科普读物，一开始就描述了付新华第一次和萤火虫见面的情景，那是2000年夏天。当时付新华在华中农业大学读研，某天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他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荧光，一激动就把它抠了出来，那是一只萤火虫的幼虫……

从那时起，他开始专门研究起了萤火虫。每年几乎有6个月的时间付新华都在野外奔波。每年的4月至10月是萤火虫的生长繁殖期，他辗转湖北、湖南、山东、海南等地，足迹遍布山林湖泊。

在研究萤火虫的日子里，付新华说，他的屁股也要发光了。后来便有了《一只萤火虫的旅行》，他用一只萤火虫的口吻讲述了它们浪漫而短暂的一生，这是他根据自己在野外采集标本时搜集的素材整理成的一本科普读物。

近年来，因痛感萤火虫数量的锐减，付新华积极投身萤火虫保护事业，通过讲座、著述、摄影等形式，向公众传达生态观萤、保护萤火虫栖息地的理念，并成立国内唯一一家萤火虫环保组织“萤火虫自然保护研究中心”。

“抓紧时间发光”的一生

萤火虫的一生要经历四个阶段：卵、幼虫、蛹、成虫。卵从诞下来就会发光，幼虫有婴儿肥，蛹被盔甲包裹，而成虫的模样非常俊俏；萤火虫的幼虫喜欢喝蜗牛的肉汁，它们凭着发达的触角找到蜗牛，并分泌唾液把蜗牛麻痹，再分泌消化液把肉质溶化，；萤火虫的成虫寿命只有短短两个星期，在此期间它们基本不吃东西，只靠着幼虫阶段积累的脂肪维持生命。因为它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抓紧时间发光！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李白的《咏萤火》声名远播，而虞世南的《咏萤》更巧妙：“的历流光小，飘摇弱翅轻。恐畏无人识，独自暗中明。”

萤火虫为何能够“暗中明”？原来萤火虫的腹部有些地方表皮非常薄，薄得几乎透明。这层薄膜下面就是萤火虫的发光器。发光器是由发光细胞层和反光细胞层构成的，在这些细胞周围分布着许多小神经和小气管。发光细胞里含有一些奇妙的物质：荧光素和荧光素酶。当萤火虫呼吸时，氧气从小气管进入发光细胞。荧光素接受三磷酸腺苷（即ATP）提供的能量后被激活，在细胞内水分的参与下，由荧光素酶催化，激活的荧光素与氧气发生化学反应形成氧化荧光素，当氧化荧光素从激发态回到基态时释放出光子，就可以发出光亮――一般是黄绿色的。这些光经反光细胞反射，会更加光彩夺目。

当然，萤火虫的发光过程是受神经系统控制的。它通过控制空气的流量，可以收放自如地使光变强、变弱或者熄灭，而发光器的启动则起始于传至发光细胞的神经冲动。

萤火虫不会整晚发光，入夜后狂热的闪光舞蹈一般只持续2～3小时。荧光素每次发光以后，因失去能量就暂时不能再发光了。要使荧光素再度发光，则必须给它能量。其原理就像应急灯，每用完一次，必须充电才能再次照明。给荧光素“充电”的化学物质是ATP。

萤火虫发光时几乎不发热，所以我们把它的光叫“冷光”。正由于是冷光，几乎没有热量的损失，因此，它用于发光所消耗的化学能，95%以上转变成了光能。我们使用的LED灯就是根据萤火虫发光原理制造的。

一些萤火虫的雌虫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她们为了将传宗接代做到极致，不惜将翅膀转化为了产更多的卵，所以，它们没有翅膀。而雄虫却是能飞檐走壁的“大侠”。

萤火虫不停地发光其实是在悄悄地筹备一场“求婚”，雌雄之间发出特异性的闪光信号寻找异性并交尾，然后在一起……

“生态观萤”势在必行

在乡村生态旅游日益被人关注的今天，付新华盼望着“生态赏萤”早日成为现实。“盲目地办展，对于提高人们环境保护意识、呼吁生态保护没有任何正面意义，反而对萤火虫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付新华介绍，在日本、韩国以及我国台湾地区，对萤火虫的保护力度都很大，比如栖息地保护的法律等。

萤火虫在日文里就是“从天而降的星星”的意思。日本共有3种水栖萤火虫，其中一种被日本政府立法保护，其他两种则是萤火虫产业化的主打品种。日本为保护萤火虫，先后指定了10个萤火虫保护区，建立了诸多赏萤地点，每年都有大批的游客前往萤火虫聚居的地方参观。我们也应该有中国的萤火虫生态旅游区。

想看萤火虫，你可以去野外山林河边。异地放飞萤火虫，以观赏萤火虫漫天飞舞的浪漫，不足取且残忍。因为适合萤火虫生活的环境中需要有山有水，并且区域面积不能小。萤火虫的幼虫是肉食动物，它们以各种蜗牛、螺类、马陆等无脊椎动物为食，并且对环境的要求很高。另外，城市里的灯光是它们的“天敌”。

萤火虫是环境指示物种，当我们周围环境绿色指标上去了，萤火虫自然回归我们身边。有凤来仪，非梧不栖。

萤火虫的10个惊人小秘密

1、它们属甲虫而不是飞虫：萤火虫是夜行性萤科（Lampyridae）成员，属于甲虫家族。它们的英文名字来自于希腊语“lampein”，有着发光的意思。

2、美国西部的萤火虫不会发光。在2000多个萤火虫物种中，只有一部分具备发光的能力。

3、它们是光学天才。在发光的化学反应中，接近100%的能量都以光的形式散发。相比之下，白炽灯只能将10%的能量转换为光，另外90%以热量散发。

4、每一个萤火虫物种都有一种闪光模式，雄性萤火虫会借助这种模式让同一物种的雌性了解它们将是最佳配偶。当雌性注意到相配的求爱者，它就会以自己特有的闪光进行回应。

5、它们是五颜六色的：它们的色彩或许无法占据整个色谱，但是它们拥有黄色、浅红色、绿色和橙色。

6、它们的味道令人作呕，萤火虫的血液含有lucibufagins，这种防御类固醇味道非常糟糕。

7、它们点亮了地下世界。许多昆虫都潜伏在地下，萤火虫宝宝会借助这种方式发光，卵也会发光。

8、水生萤火虫，拥有鳃器官，而且以水蜗牛为食。随着不断成熟，它们就会登上陆地进入生命的下一个阶段。

9、居住在地下的萤火虫幼虫是肉食性的，而且会以黏滑的蛞蝓、蠕虫和蜗牛为食。一旦它们长大，其中一些就会转向同类，吞食其他的萤火虫。但是大部分都是靠花粉和甘露生活的。

10、正在不断减少的数量：有证据表明，萤火虫种群正在消退，最有可能是因为光污染、杀虫剂和栖息地破坏的综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