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斌
我们栽了一畦黄瓜。菜畦长四五米,宽一米五六,四路瓜秧,横平竖直。等瓜秧生出卷须,开始跑藤,即两两相对,搭了两排瓜架。
初开花时,才一尺高,看那些细茎上,挂着黄灿灿的花,很早熟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后来是边爬藤边开花,现在已经攀至架顶,有一人高。从下到上,都是叶花和果实。这是一面生长着的,充满生命活力的绿色的墙。
刚采摘的黄瓜,皮上敷层薄霜,布满硬刺,顶端挂着蔫了的花。瓜有多种,有刺的似乎只有黄瓜。用手抹刺时,有种麻麻的快感;再抹去白霜,可直接吃。嘎嘣脆,齿颊留香,那清冽的汁,顺着口角流淌。
黄瓜吃法很多,我最喜欢生吃。特别是在菜地劳动时,渴了,热了,揪根黄瓜吃,好像完成了与黄瓜的一次对话。朋友白老师说,对待别人,我们大多关注“蒂落”那一刻的欢然,却很少留意“瓜熟”之前那漫长的煎熬和等待。我是在试图理解黄瓜。
又点了一畦豆。东头是豇豆,西头是四季豆。都是四路,插了两排竹架。四季豆成熟早些,现在豆已满架,每串有四五根,每根三四寸长。竹架本来就高,豆藤又向空中冒出半截,高处的豆荚就够不到了。搬了方凳站上去,仰起头来摘,或把头钻进竹架里找,一揪一把。
一会儿工夫,地上便堆了一小堆。像纤纤玉指,像碧绿的簪。虽然两臂给藤子剐得痒,浑身是汗,但心里还是非常舒服。比起种植的过程来,我更喜欢收获。
还有一畦番茄。不是瓜,不是豆,但是也搭了竹架。今年番茄长得挺好,或青或红的果实把茎都坠弯了。成熟的番茄甜中带酸,它的味道远胜于菜场出售的产品。
去年我们也栽种了番茄,没结几个。可能是因为菜园四面是墙,相对封闭,风小,蜂蝶较少影响了传粉。今年番茄开花时,房东(我们是借用朋友的院子种菜)在那些花上逐一点了药水(术语谓之“点红”“点花”),坐果率高。
想起最近在一个广播中听到老丑的散文《时间用在哪里,掌声就在哪里》。文末说:“时间分散在哪里,回报就在哪里;时间用在哪里,掌声就在哪里。很少人会为一个人的天赋买单。那些鲜花与掌声,皆是为了某个人在某件事上所花费的时间。”
其实种菜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如果把菜地看成稿纸,把种菜当作写诗,所需时间则会更多。生活本身并无太多新奇,把每个平淡的日子过成诗,过得有意思,也是一种智慧。比如你读汪曾祺的散文《豆腐》,写的是最平常的事,却可读到满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