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殖健康：探索政府、宗教组织和农牧民多主体合作机制

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伊宁县计生协工作人员深入牧区开展项目宣传

新疆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可谓通过宗教文化、性别文化的双重敏感性，为生殖健康服务、男性参与等，既提供了价值理性的认同，也促进了路径的畅通，为民族地区生殖健康服务和性别平等的推进提供了重要的经验借鉴。

■ 南储鑫

生殖健康服务关乎女性身体健康、生殖安全和性别平等，也是建设平等乡村性别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在新疆穆斯林农牧民地区开展生殖健康服务，除了存在汉族地区同样的挑战外，更面临着民族宗教方面的挑战，处理不当的话，不仅达不到预期目的，甚至会带来新的矛盾和冲突。中国计生协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以下称“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以宗教、性别文化敏感性为切入点，依托宗教人士、计生系统的宣传倡导，形成了“丈夫在清真寺接受教育、妻子听会员宣传，夫妻俩在家督促落实的局面”，促进了生殖健康服务的开展、落实，也促进了男性参与，对乡村性别文化建设具有积极意义。

农牧民生殖健康是乡村性别文化建设重要内容之一

生殖健康一词由英文“Reproductive health”翻译而来。1994年国际人口与发展大会所采纳了此前世界卫生组织相关定义。在《行动纲领》中对生殖健康的定义是：“生殖健康是指在生殖系统及其功能和过程所涉及的一切事宜上，身体、精神和社会等方面的健康状态，而不仅仅指没有疾病或不虚弱。因此，生殖健康表示人们能够有满意而且安全的性生活，有生育能力，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和何时生育及生育多少。最后所述的这一条件意指男女均有权获知并能实际获取他们所选定的安全、有效、负担得起的和可接受的计划生育方法，以及他们所选定的、不违反法律的调节生育率方法，有权获得适当的保健服务，使妇女能够安全地怀孕和生育，向夫妇提供生育健康婴儿的最佳机会。”

从这一定义可以看出，生殖健康事关女性的健康、生育和选择权，可以说是关乎女性的社会地位与生殖权利，促进性别平等重要内容。同时，生殖健康也要求以性别平等为基础，只有地位平等并对此有充分的认识，才能真正获得生育、健康方面选择的权利和能力。因为在穆斯林传统性别观念呈现的“集体无意识”以及男性主导的家庭中，包括女性在内的农牧民更多的情况下选择的是传统的延续。生殖健康也关注男性的参与，因为女性在生殖过程中面临的风险远远超过男性，生殖健康、生殖权利与社会责任都必须将男性包括在内，男性应在维护与促进生殖健康上承担更大的责任。所以，农牧民生殖健康服务，也是建设平等乡村性别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

重视宗教和性别文化敏感性

在新疆穆斯林聚居地区开展农牧民生殖健康服务存在的诸多挑战不容忽视，因为这些地区多是经济贫困、文化教育事业相对落后、人口健康素质较低地区。与全国其他汉族地区最为不同的是，信仰伊斯兰教的各民族穆斯林群众，其日常生活深受宗教的影响。所以，不能简单地将汉族地区的计划生育成功经验推广至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事实上，在新疆穆斯林人群中开展计划生育和生殖健康服务的初期,就遇到了来自宗教教义和传统生育观念的阻力，甚至有国内外的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煽动群众，以宗教名义攻击和干预计划生育与生殖健康相关工作。

针对穆斯林农牧民生殖健康服务的挑战问题，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注重文化敏感性，包括宗教文化、性别文化敏感性，对生殖健康服务的推进、男性参与等观念的成功传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根据《世界人口状况》报告的内容，人们和社区对生殖健康和生殖权利给出了各种含义，甚至在同一个社区或群体内，人们的理解也可能不同。而文化敏感性是用于认识这些不同的含义，并进一步寻求理解，就男性和妇女对生育做贡献的事项，以社区的眼光去开展工作。这种理解对有效的合作必不可少。农牧民生殖健康服务项目通过宗教、性别文化敏感性，有效促进了生殖健康服务的推进。

以宗教人士支持为突破口，培育了一支倡导生殖健康的重要力量。宗教人士在穆斯林地区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着穆斯林的观念。而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吸引了新疆伊斯兰教经学院院长阿不都热克甫·吐木尼亚孜大毛拉等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亲自参与宣讲生殖健康服务内容，这些宗教领袖的参与首先是一种理解和认可，对穆斯林农牧民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不仅打消了一些人的抵触和不理解，也能够引导穆斯林农牧民认识、理解乃至进一步接纳生殖健康服务进入自己的生活，为政府、宗教组织和穆斯林农牧民多主体合作机制的建立，进而为生殖健康、性别平等的纳入提供了可行路径。

宗教、性别文化敏感性也满足了价值理性的传递。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针对男性去清真寺参加宗教活动的一般规律，将生殖健康、男性参与的意义和必要性进行传递。特别是结合《古兰经》经典，如用穆罕默德“任何一个男人，如果协助妻子料理家务、夫妻和睦、互敬互爱，真主必将赐予他恩典”，这样就把生殖健康、男性参与性别平等等科学知识与宗教教义联系起来，然后再借助于这些丰富的伊斯兰教教义及地方传统文化资源，消除宗教人士对项目实施的负面价值判断，增加广大穆斯林群众对生殖健康项目的认同感。相比较穆斯林农牧民的宗教化组织方式的特点，教义和生殖健康、男性参与性别平等的意义一致性的建立，是更为重要的，这是穆斯林农牧民理解、认同的关键所在。因为在伊斯兰教文化浓厚的背景下，要促进生殖健康服务、男性参与，充分利用和发挥好宗教教义以及文化资源的重要作用，是不可或缺的。而政府、计生协等组织的宣传、倡导也为穆斯林农牧民的认同提供了又一层保障。

新疆农牧民生殖健康项目，可谓通过宗教文化、性别文化的双重敏感性，为生殖健康服务、男性参与等内容，既提供了价值理性的认同，也促进了路径的畅通，不仅大幅提高了当地妇女和其他民众的健康水平，而且促进了家庭幸福和谐，这些实践经验为民族地区生殖健康服务和性别平等的推进提供了重要的经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