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制无法根本改变家庭主妇弱势地位

□ 陈亚亚

日本政府也曾试图将做家务物化成价值，来计算那些看似无偿的工作到底值多少钱。2013年，日本内阁府经济社会综合研究所曾发表“无偿劳动金额换算的试算结果”一文。该文章将做家务、照看老人病人、参加志愿者活动等视为无偿劳动，计算出人们如果将做无偿劳动的时间用于工作的话应得的工资数额。结果显示，专职家庭主妇每年应得304万日元（约18万人民币），而男性每年应得52万日元（约3万人民币）。

同时该文章也指出，如果雇人做家务的话，反而会花更多钱。日本家庭保姆的时薪为2500日元到4000日元之间，按每年工作1800个小时计算，每年需要支付至少450万日元（约27万日元），这对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相当大的开销。

家务劳动为何如此繁重呢？原因是多方面的。当下都市中产阶层的生活日渐精细化，尽管各类家电推陈出新，但没能减轻家庭主妇的负担，反而增加了劳动量。

比如以前一周只要拖一次地，几天才换一次衣服，现在是每天都要清洁，务求家中一尘不染；每天洗澡更换不同服饰，即使用洗衣机也很耗神。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育儿的奢侈化，除要满足小孩的基本需求（吃喝拉撒）外，还有很多家庭教育工作要做，而政府和其他机构在这方面提供的支持性服务很匮乏，这就导致有孩子的家庭主妇承受了更多压力。此外，有些家庭有老人/病人需要照顾，护理工作尤其繁难。

家庭主妇需要更合理的报酬，但要实行家庭妇女年薪制却存在许多困难，例如它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丈夫的收入。如果丈夫收入不高，家庭主妇的工作再出色，也很难得到应有的回报，甚至根本没有回报。国家不可能给出一个指导价格(最低工资)，强迫丈夫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付酬。有些福利好的国家会给生活不宽裕的家庭主妇（有孩子/在家里照顾病人）一些补贴，减少她们对丈夫经济收入的依赖，但这些补贴主要用于家庭生活，并非家庭主妇的个人收入。

其实，实行家庭主妇年薪制也不能解决问题。家庭主妇的劳动局限在家庭内部，所获得的技能未必能支撑其找到另一份工作（进入另一个家庭做主妇），更不用说这其中付出的难以估值的情感劳动了。

许多女性尤其单亲母亲在离婚后生活水平均有大幅下降，有的西方国家有离婚后扶养制度，要求经济收入高的一方支付一定费用保障其前配偶的生活质量，但不是所有国家都有此类规定，这导致家庭主妇的未来生活存在较大风险。

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夫妻角色的固定分工，导致家庭主妇在社会上处于弱势。日本有人提出要促进家庭主妇参加社会工作，并就此给出许多相关的政策建议。然而2014年日本内阁府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赞成“丈夫应在外工作，妻子应待在家里”的受访者仍高达44.6%，可见在日本持有男主外/女主内传统思维模式的人很多，在这种氛围下家庭主妇不可能减少，女性权益依然难以得到保障。家庭主妇年薪制在当下只是一个不够完善的补救措施，要解决问题最终还是需要实现全社会的性别平等。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