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舟子
“看完这片儿,我得再看一部其他影片压压惊!”据报道,一位女性观众看完《老炮儿》走出影厅后,还对片中不断爆出的粗口耿耿于怀。除了地道的北京话,剧中人多达上百句的粗口也是该片一大特点。有影评人认为,这是一部充斥着烟头和脏话的电影。有时,脏话是一种对对方的羞辱,有时,是一种语气,《老炮儿》中的脏话属于后者。这帮老爷们儿是用脏话巩固着自己不断流逝的荷尔蒙和渐渐散失的自信心,“这电影的对白一旦文绉绉起来,也就彻底没了意义。”
《老炮儿》中的粗口令人“耿耿于怀”。不过从有关影评和该片导演、主演的表示来看,似乎这粗口充满“存在正义”。导演管虎表示“我们片子里的粗口不是脏话而是语气助词,换其他的话都会让影片变味儿!”“如果去掉这些粗口,那么‘老炮儿’就变成大学教授了。”主演冯小刚也表示,片中大量粗口根本没法改,比如有一句粗口,拍摄时尝试改了很多别的话,但都感觉情绪不对。如此看来,似乎我们不能怪电影人,只能怪电影中的人物了:谁让他们是老炮儿呢,老炮儿就是这样糙,要保留历史原貌就只能这样“口述实录”。于是,有人只好怪到“中国电影市场没有分级,台词粗口太多,对未成年观众多少有负面影响。”
但是,仅仅是对未成年观众有负面影响吗?成年观众就消受得了这么多的粗口吗?此外粗口令女性观众耿耿于怀,男性观众就都不介意吗?这实在是“窄化”了粗口问题,把更广泛的人群排除在对于粗口的“耿耿于怀”之外。
据有关评论来看,有人对老炮儿赞赏不已,也有人不屑一顾。不管其营造的是怎样的“老炮儿”,是“夕阳无限好”还是“拔高成侠客有点过了”,在没看过该片的我看来,老炮儿恐难称“大侠”:真正的大侠应该不会动辄“问候”别人的亲属,尤其是母亲等。语言是心灵的窗户与通道。很大程度上,可以说,你言说什么什么就是你。无论电影里人物的粗口是脏话还是语气助词,粗口使人言语粗鄙,都是一个共识。至于行为粗鄙与否,那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对我来说,看不看《老炮儿》无所谓,而“用脏话巩固着自己不断流逝的荷尔蒙和渐渐散失的自信心”这种文化会否也随风而去,倒是我所在意的。我不期待电影中的老炮儿会像大学教授一样文绉绉起来,但如果说只有大学教授才应该文绉绉,也就是不爆粗口,那我也不同意。
而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脏话作为语气“助词”成为通例,大行其道,习焉不察。一直很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以男士居多,爆粗口会习惯成自然?有人是如前述所说没有什么主观恶意,纯属语气助词。他们文化不低,往往受过大学及以上教育,却没有习得应有的文明素养与对人的应有尊重,有时连“大学教授”这一头衔也阻挡不了其大爆粗口。几年前,一名校的著名教授连爆粗口骂记者事件就曾引发舆论热议,令名校和教授的形象双双丢分。舆论聚焦于其“教授”身份,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教授爆粗口之所以令人觉得尤其恶劣,是因为公众觉得爆粗口是文化人不当为的事,角色身份与言语所为错位,所以格外具有新闻性。它也说明,公众骨子里有着对文明文化的向往与追求,也冀望某些群体能够引领先进文化,身体力行。教授固然应当言语干净,但“老炮儿”等群体也不应以言语带脏字为荣。虽然,作为电影人物,需不需要这么高频率地爆粗口还有待观看后再说。不过,如果一个个主要人物去掉了脏字语气词之后,其味道就会大打折扣,这样的电影倒也未必是我愿意看的。
大众传媒应当营造阻止粗口大行其道的社会土壤,引领文化观念的改变。历史总被雨打风吹去,文明向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当是发展趋势。人人都有父母长辈,有的还有姐妹兄弟,别人的亲属与自己的一样,不该受到侵犯,即使是在言语之间。一时不合,言语相向,动辄“问候”对方的长辈,尤其是女性亲属,现在网络的污言秽语中还加上其他年轻的女性家族成员。如此出口成“脏”,于对方固然是一种侮辱,但于己何尝不是一种自降身价,自堕低俗,应该说是壮夫不为也不屑为也。但奇怪的是我们的文化土壤对此好像很是宽容。也许正是因为宽容,这一恶习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被某些人拿来如狗皮膏药小广告一般四处乱“喷”,很是煞风景。老炮儿“老”矣,但现今如果有人还要依赖脏话来加强和巩固荷尔蒙和自信心,那就是一种悲哀了。严禁吸烟正在获得越来越广泛的社会认同,粗口作为语言雾霾也当纳入被“环保”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