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统计数据：促进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化的利器

工人在印度尼西亚的工厂组装和制造电子产品。 来源：国际劳工组织/Asrian Mirza

编者按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9是“建设有韧性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推动创新”。将性别视角纳入可持续发展目标9的实施进程，就是要确保男女两性的利益和需要在工业政策的设计和执行中得到同等重视。近日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发表了关于工业活动统计数字严重缺乏与妇女相关资料的文章，特别强调了性别统计数据对建设有韧性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及推动创新的意义，并提出了实现性别平等的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发展的政策建议。

■ 闫朔 李英桃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 9是“建设有韧性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推动创新”。该目标在各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和具体目标全球指标框架中包括8个具体目标和12个指标，涉及居住在四季通行的道路两公里之内的农村人口所占比例、制造业附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和人均值、小型工业在工业总附加值中的比例、移动网络所覆盖的人口比例（按技术种类分列）等。将性别视角纳入可持续发展目标9的实施进程，就是要确保男女两性权利、责任和机会平等，他们的利益和需要在工业政策的设计和执行中得到同等重视。

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以下简称“工发组织”）是联合国负责促进工业发展、减贫、包容性全球化和环境可持续性的专门机构。该组织的任务是促进和加快成员国包容性和可持续的工业发展。工发组织于2019年发布了题为《包容性和可持续的工业发展：性别维度》的工作报告，近日又发表了关于工业活动统计数字严重缺乏与妇女相关资料的文章。在重申性别平等的同时，该组织特别强调了性别统计数据对建设有韧性的基础设施，促进包容性的可持续工业化及推动创新的意义。

性别平等对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发展至关重要

《包容性和可持续的工业发展：性别维度》指出，尽管工业化可以通过促进结构变革、创造就业机会、促进更有效地利用资源等途径来为减少贫困做出贡献，但并非所有人群都能从中平等受益。

妇女在制造业和相关服务部门获得安全和高薪工作的机会有限，在科学和技术领域的代表性不足，获得生产性资产、服务和技术的机会比男子少。经济领域的性别偏见表现在许多方面。例如，2017年的数据显示，发展中国家有37%的女性和17%的男性参与家庭工作，两者之间的差距比2007年还大；劳动力市场上的性别不平等模式与无偿家务劳动和照料负担的性别差异具有相关性，这种差异不成比例地落在各地的妇女身上，且面临很大的变革阻力。

工业发展与性别平等之间存在一种双向互动关系。性别歧视的经济增长战略是短视的，因为它忽视了政策对人类发展和国家发展轨迹的长期负面影响。性别不平等反过来会削弱经济增长的包容性和可持续性。因此，工发组织主张增加妇女在工业劳动力和技术开发中的公平参与，以期给家庭和社区带来多重正面影响；必须采取措施，消除性别偏见，促进广泛的社会投资，从而实现长期、可持续的增长；给予妇女使用基础设施、获得技能和提升创新、创业能力的机会。

针对性别不平等和歧视问题，报告中从水平和垂直两个方面提出了实现性别平等的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发展的政策建议。水平措施首先包括技术培训，强调制定加强技能培训的全国性政策对于解决技术、技能方面的性别差异，打破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持续存在的性别职业隔离和工资差距；其次包括改善物质和社会基础设施，提出道路、电力、交通和信息通信技术等高质量、可广泛使用的基础设施是促进工业活动的关键因素，可以帮助创造就业机会和提高妇女的生活水平，确保设计和实施基础设施项目（如幼儿园）来满足妇女需求，进一步发挥协同作用。垂直措施主要包括：提供性别意识的部门研究、定期使用性别统计资料以确定信息、支持移徙女工及支持女性微型企业家等。

性别统计数据是制定性别平等的工业发展规划的基础

《包容性和可持续的工业发展：性别维度》报告指出，加强在工业发展规划中使用性别统计数据可从两个主要任务入手：一是更有效、更具创造性地使用现有数据和调查资料，目前这些数据还很少被用于生成具有性别意识的经济分析；二是收集新的按性别分列的数据，补足现有数据缺口，确保数据收集工作可以按频次进行定期监控。调查显示，大多数制造业数据都是为10名以上雇员的正规企业所编制的。虽然一些国家也对中小企业进行了单独调查，但即便这些调查也未能捕捉到非正规企业的某些重要数据，那些处于低端、关注能否“活下去”的企业更是如此。从两性平等的角度来看，解决这一数据差距非常重要，因为妇女比男子更可能在非正规部门工作，其中有微型企业家也有领取不稳定工资的工人。

目前关于工业发展中有关妇女参与的数据主要反映的是妇女参与的数量，对妇女参与的质量却很少涉及。但事实上，妇女参与的条件才是评估工业发展是否真正具有包容性和可持续性的关键因素。在强化对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目标9的各项指标的性别统计、补足数据差距的同时，也可以利用其他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评价指标来监测目标9的落实情况，例如目标2中“消除饥饿”、目标3中“确保各年龄段人群的健康生活方式”、目标4中“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及目标8中“促进充分的生产性就业和人人获得体面工作”等的相关数据。

新冠疫情凸显性别统计数据的重要意义

工发组织分析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凸显了缺乏性别敏感度的统计数据如何威胁女性的健康。缺乏关于妇女的可靠数据不仅阻碍包容与可持续的工业发展，还会阻碍我们应对后疫情时代经济下正在变化的就业格局。

第一，许多与新冠病毒及疫苗研制相关的试验并没有考虑到参与者的性别，这意味着将来的治疗或者疫苗对女性人群的疗效可能相对较低。联合国妇女署的数据显示，在136个国家向世界卫生组织报告的新冠肺炎病例中，只有28％的数据按性别和年龄划分，这使得评估该病毒对特定人群的影响更加困难。

第二，在欧洲和中亚，大流行导致四分之一的自营职业妇女失业，而男性则为五分之一。总体而言，女性的就业风险比男性高19％。这主要是因为在例如纺织和服装等行业中，妇女承担了大多数低薪和低技能的工作，而从事兼职或临时工作的妇女首当其冲被受到重创的企业裁员。

第三，没有可靠的按性别分类的统计数据，决策者、科学家或者研究人员在做出有关健康、经济或其他方面的决策时，都可能忽视女性的权益。如果将女性排除在外，建立包容和可持续发展的政策行动就有可能加剧不平等现象。

综上所述，性别平等对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发展至关重要，实现性别平等的第一步就需要面对现实，承认以往所谓的“无性别差异”“中性”“适用两性”并不是真正的两性平等。在性别统计数据面前，人们就不能轻易“宣称”为了追求更重要、更高尚的目标可以毫无顾忌地忽略妇女的需求。可以说，性别统计数据是后疫情时代促进包容性和可持续工业化及创新、实现性别平等的利器。

（闫朔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李英桃为该学院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