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境

■ 冉学鸿

唐人许棠久困名场，闻大诗人马戴佐大同军慕，招接文士，欣然拜谒。马戴果如所传，与他一见如旧，流连累月。但袛从事诗酒，从未问其所欲。有一日马戴大会宾客，令人授以许棠家书，许棠阅后方知，马戴早已遣人厚恤其家。叙述至此，许棠如何感激按下不表，讲讲另一位诗人汪遵的遭际。

汪遵早年与许棠友善，原为小吏，家贫难以得书，故读书必借于人，彻夜强记，昼夜良苦，人皆不觉。后来汪遵辞役应举，时许棠已先在京师几载，偶遇汪遵，知汪来意，怒曰：小吏不忖，而欲与棠同研席乎！神情甚侮慢之。较为讽刺的是，汪遵成名五年后的咸通十二年，许棠方进士及第，调泾县尉，料时已暮年。后学诗人郑谷曾有诗证：白头新作尉，县在故山中，高第能卑宦，前贤尚此风。即便好景到来如此艰难，许棠亦未久享，不久便辞官，潦倒以终。

汪遵拔身卑污，终靠苦学夺誉文苑。许棠与汪遵同乡，出身想来也好不到哪去，不然怎会奔马戴门下，两人皆工诗文，是可谓贫贱之交。然终抵不住名利闹人，许棠托名读书人，一片世俗心。读书不明义理，便如朱门之家，积书万卷，束在高阁，网好学之名。时颜有云：金玉有余，买镇宅书。初读哂然，思之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