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是个敬老的节日

■ 邵凤丽

九月里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便是重阳节。重阳节历史十分悠久，肇始于上古时期，正式形成于汉代，后来逐渐发展繁盛。到了唐代，已经十分普遍，成为皇室贵族、平民百姓节日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唐代文人很喜欢写重阳节，著名的有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杜甫的《登高》，另外还有王勃的《滕王阁序》都是重阳佳作。到了宋代，重阳节的名称开始固定下来，南宋吴自牧有一本书叫作《梦粱录》，这是一本介绍南宋都城临安城市风貌的名著。书中记载临安城特别重视九月九日，每到这个日子，城里的店铺就要“以糖面蒸糕，上以猪羊肉鸭子为丝簇订，插小彩旗簇之”，这就是最早的重阳糕。之后，重阳节的名称就传承了下来，直到现在。

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王维的思乡之情溢于言表；而诗名提到了“九月九日”，王维并没有说“重阳节忆山东兄弟”。另外，诗中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表明这一天人们要去登高望远，还要插茱萸。所以这首诗给我们提供了三个关于重阳节的重要信息，即唐代这个节日的名称是九月九日，不是重阳节，节日里的习俗活动主要是登高和插茱萸。

实际上，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节日叫作九月九日。比如汉代刘歆《西京杂记》：“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这里的西京指的是西汉的首都长安这个地方，长安人称这个节日为九月九日。曹丕在《九日与钟繇书》中也说：“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另外，重阳节，因为有登高习俗，又称登高节。杜甫的七律《登高》，就是写重阳登高的名篇。重阳节，因为佩戴茱萸，又被称为“茱萸节”。唐代张说在《湘州九日城北亭子》中说：“西楚茱萸节，南淮戏马台。”重阳节因为在菊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又叫菊花节。王勃在《九日》中说“九日重阳节，门门有菊花。不知来送酒，若个是陶家。”重阳节，还被称为祭祖节。民间一些地方有“三月小清明，重九大清明”的说法。

登高、插茱萸、喝菊花酒都曾是重要的重阳习俗，然而这个节日发展到现在，又增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敬老。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出台了相关法律法规，将重阳节定为老人节、老年节等。实际上，中国历史上向来就有尊老、敬老的文化传统。《礼记·月令》记载，先秦时期每年的仲秋之月，天子都要“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到了清代，还多次举行尊老、敬老的千叟宴。有一次，宴会上有一位141岁的老者。乾隆皇帝和纪晓岚专门为他作了一个对子。乾隆皇帝上联说：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纪晓岚略加思索后，对曰：古稀双庆，内多一个春秋。

那么为什么敬老会与重阳节结合在一起呢？这是因为重阳节在古代本来就有祈求健康长寿的用意。重阳节最初起源于人们在秋季时对“大火”星消失的恐惧，祈求“大火”星再生，让人们重新获得“天时”。后来人们将秋尝、秋社等丰年祭的因素增添到重阳节俗之中，使重阳由原来的登高避灾演变为登高祈福。其中，祈寿习俗非常突出。晋人葛洪说重阳节饮菊花酒具有“令人长寿”的功效，隋人杜公瞻在《荆楚岁时记》注文中也记述了当时的北方重阳节俗：“今北人亦重此节，佩茱萸，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唐人“兹辰采仙菊，荐寿庆重阳”。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当时人已经认为重阳节是祈求长寿的重要时节。这些也为后来重阳成为祝寿节、老人节奠定了基础。

同时，在少数民族中，也素有九月九日敬老的传统。在壮族，老人过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儿孙们要为老人添置一个寿粮缸。以后，每到九月九日，人们都要给寿缸添粮，出嫁的女儿也在这天拎着新米回来“补粮缸”。这缸粮米，称为“寿米”。平时不能食用，只有老人生病时才煮给老人吃，据说能帮助老人恢复健康，延年益寿。

现在，重阳节习俗已经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河南省上蔡县，重阳节之前家家户户都要采菊花酿菊花酒，还要缝制、佩带茱萸绛囊。到了重阳节日这天，人们很早就起床出去登高，到了中午给老人敬菊花酒，吃重阳糕。在山西省阳城县皇城村，重阳非常热闹，人们祭祖敬老、登高望远、赏菊饮酒，还要吟诗唱词，据说这一习俗从明代正德年间就开始了。

中国是历史悠久的农业国度，重阳节是感恩自然馈赠、传承历史记忆、重温人间亲情的重要传统节日。当下，重阳节敬老传统得到全社会的高度重视，也肩负起关爱老人、传承孝道的时代使命。

本文系国家社会基金青年项目“中华传统礼仪的文化内涵及其传承研究”（19CKS042）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