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明慧
7月久违的伯劳鸟又飞来了,我猜它是冲着小院里那只荷叶缸来的,浮萍之下的那群等了好久也没变成青蛙的小蝌蚪,绝对是伯劳的美味。
小院已经好一阵子没迎来这样的稀客了。麻雀之外,就是白头翁一家,最近刚出来混的小白头翁也露面了。再就是两只个头硕大的喜鹊,它们总是落在对面屋檐上朝这边张望,叫声特别高亢,将所有麻雀的叽叽喳喳都比下去了。而一直独行侠似的珠颈斑鸠偶尔也来蹭吃蹭喝,行踪很隐秘,但还是被我撞见一两回。
今年夏天雨水过于丰足,茉莉花明显没有去年开得好,即便顶着雨水开出花朵,花香已被洗劫得不剩什么了。白兰花还算给足了面子,开得热闹的时候,刚刚入梅。谁知今年梅雨季这样长,连蒲扇的褶皱间都长出霉斑了,花树怎经得起雨水没日没夜的浇灌。于是搬入室内的白兰花一直都很低沉,它不开心的样子让我看了似乎都有点抑郁了。于是将白兰花重新搬到院子里,它需要阳光的爱抚。
那天赶上一个晴天,虽不是那种透彻的晴,厚重的云层像破旧的老棉絮散漫地堆在天空。我还是尽力地搬出衣物被子,吹吹风也好。想起从前出梅时,看见老弄堂的电线上高挑地挂着一圈用夹子分配均匀的厕纸。江南梅雨天的潮湿真就是如此,一点都不夸张。
我照例上午九十点开始读书,拿大壶给自己沏了粗茶,同时点了一枝香,听着茶禅一味、高山流水的古筝曲。
天气预报说,尽管出梅有望,但这周仍旧不时有雨水光顾。于是赶紧去菜场采购蔬果肉蛋和鸽粮。人头攒动的菜市蒸腾着任凭雨打风吹也浇不灭的烟火气,才转了不到一个钟头,我们的小拉车已经满得再也塞不进东西了。
回家开了灶火,煲肉汤、煮珍珠米。玉米叫做珍珠米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珍贵起来。这边厨房的烟火正葱茏,那边有人喊我去楼上看花——我家木槿开花了。对着木槿花咔嚓咔嚓拍了一组写真集,带着被惊喜擦亮的眼又发现了玉簪的花苞,蔷薇花竟也有了三五朵。
那一刻,尽管空气依然闷热难耐,我的心里却长养出一点自我的小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