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社会网络支持 提升女性专利产出

编者按

女性专利产出水平较低在全球范围内仍是一个普遍现象，这不仅影响其职业发展，也影响社会的创新效率。本文作者认为，女性科研人员在社会网络上存在的不足是导致专利产出性别差异的重要原因；采取正式措施支持女学者科技成果转化是缩减差异的有效措施，为此应在组织层面为女科研人员搭建学习及资源信息交流合作的平台，支持她们更多地参与产学研合作项目，为其与企业界及其他学科领域建立起良好的沟通合作机制创造机会。

■ 秦佩恒

当今世界，科技创新对于经济发展的直接贡献日益凸显，大学和科研机构在学术研究的同时也承担起为经济领域服务的使命，科研人员的专利产出及其转化也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然而，女性的专利产出水平较低在全球范围内仍是一个普遍现象。

女性专利产出水平低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2018年统计数据显示，来自女性发明人的申请占比达到17%，而2005年这一数字仅为12%。英国知识产权局（UKIPO）2019年发布的《全球专利申请人性别概况》中数据显示，英国女性发明人的比例从1998年的8%上升到2017年的11%。可以看到，近20年来虽然女性专利申请占比不断上升，但与男性相比差距依然很大。

在科研领域，与论文著作等学术产出指标相比，科研人员在专利产出上的性别差距更为明显。如美国学者丁（Ding）等人在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发现，在论文引用率和影响因子上男女学者的性别差距并不显著，但在专利申请上的性别差距却很大，男性科研人员中参与专利申请的比例为13%，而在女性科研人员中这一比例仅为5.65%。在我国，2016年针对中科院生物物理所、遗传发育所等7个院所的调查显示，男女科研人员在自然科学基金申请和承担上的性别差距相对较小，但在专利申请数量上差距显著，女性科研人员的专利申请数量仅约为男性的14%。而且女性专利参与度较高的领域集中在生物技术、医药和基础化学等几个领域，而在电子机械、能源等工程技术领域参与度普遍很低。

这一现象显示，女性科研人员在具有商业回报的专利产出上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在强调科研成果商业化的背景下，女性科研人员较低的专利参与度不仅会影响其职业发展，而且也有损创新的多元化，影响整个社会的创新效率，进而对社会经济长期增长产生不利影响。因此，有必要对此现象背后的形成原因进行分析并采取有效的政策干预，减少科技界的性别差异，充分调动女性科技人员的创新潜能。

科研产出性别差异之因

科研产出的性别差异现象，也被称为“科研产出之谜”，一直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研究问题，相关学者们尝试从不同角度来解释这一现象背后的形成原因，主要包括婚姻家庭状况、时间投入模式、个体选择偏好、社会角色期望、组织机构类型等。随着科技领域性别政策的日益完善，国内外科研系统中明显的性别歧视已经很少，性别偏见主要通过各种社会过程（如科研合作、产学研合作）隐蔽地存在并发生作用，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重视社会结构性因素，特别是社会网络在解释科研产出性别差异方面的重要性。专利申请/授权作为一种重要的科研产出形式，近年来也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社会资本理论、社会关系网络理论和社会性别同质性理论等为专利产出的性别差异提供了理论上的解释。社会资本理论认为社会关系网络主要由物质财富、社会影响力、权力和社会关系网络组成。在一个权力等级社会结构中，相同社会资本和阶层的人拥有资源相似性，他们很容易发生互惠和交换，出现“强关系”，而不同社会资本的人由于他们的社会资本的差异性和不均等性，他们会出现“弱关系”，难以交换和互惠。

女性科研人员更多处于较低职位，更远离核心学术资源，社会关系网络结构上存在的局限性使她们与产业界等建立起“强联系”的可能性更小。同时，性别同质性理论强调个人的社会网络具有很高的性别同质性，不管男性还是女性，她们社会网络中约三分之二的人都为同性。在科技领域，不论是在理工学科的科研院所还是高科技企业中，女性数量本身相对较少，社会网络中存在的性别同质性导致女性科研人员与外界建立合作联系的难度更大。而专利活动，区别于论文著作等学术产出，通常更需要科研人员与企业界等建立起合作联系，以便及时更新知识，更有可能开展创新性的工作，进而以专利等形式呈现。女性科研人员个人社会网络上存在的欠缺，影响了她们创新资源的获取能力，进而影响了其专利等创新产出。

同时，国内外相关学者基于大规模数据的实证研究进一步证实，女性科研人员在社会网络上存在的不足是导致专利产出性别差异的重要原因。如学者蒙（Meng）等人基于美国研究型大学终身教授的1598份调查问卷证实，缺少与企业界的联系对女性学者的专利产出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并认为与企业界建立合作关系可以显著地提高女性学者的专利参与度。在我国，2018年开展的一项针对中科院科研人员大规模问卷调查的研究结果同样证实，与其男性同事相比，女性科研人员的跨界合作网络普遍存在欠缺，不论是与企业界、政府界、其他科研机构还是其他学科领域，她们的合作网络规模都更小，网络关系强度也更低；而她们与企业界、与其他学科领域合作网络规模和网络关系强度上存在的欠缺影响了其专利产出。

应扩展女性科研人员合作网络规模

近年来，随着科技与经济结合的日益紧密，创新合作网络更加复杂，要求科研界、企业界和政府等建立起广泛的合作联系。与此同时，新兴研究领域的发展越来越依靠多学科领域的高度交叉，跨学科领域的交流合作更加重要，这些变化使科研人员面临更为复杂的社会环境，社会网络对科研人员的专利等创新产出的影响可能进一步加大。

已有研究使我们认识到，女性科研人员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拥有量上存在不足是导致其专利等创新产出较低的重要原因。也正是由于她们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拥有量上存在的不足，导致她们更依赖于正式的组织支持，例如大学或科研机构的技术转移办公室所提供的信息和资源以及有关科研成果商业化的相关知识，国外已有研究证实那些采取正式措施支持女性学者的机构中女性科技成果转移转化参与度与男性学者差距明显缩小。

笔者认为，在扩展女性科研人员合作网络规模，提升网络关系方面，组织层面应发挥更积极的作用，为女性科研人员搭建学习及资源信息交流合作的平台，支持她们更多地参与产学研合作项目及跨学科合作项目，为其与企业界及其他学科领域建立起良好的沟通合作机制创造机会。

(作者为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