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林戈尔德：每个人都有飞翔的能力

主持人：李黎阳（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

费思·林格尔德，《在卢浮宫跳舞》

费思·林格尔德《美国人民》系列第20号《死亡》

现年89岁的非裔美国人费思·林戈尔德（Faith Ringgold，生于1930年）是享誉世界的画家、混合媒介雕塑家、表演艺术家、作家、教育家和活动家。当然，其最著名的作品还是以绘画与拼布相结合的方式创作的大型彩色故事被子。迄今为止，她已在世界各地的许多重要博物馆举办过画展。她的座右铭是： “只要愿意去尝试，每个人都有飞翔的能力。”

林戈尔德早年就读于纽约城市学院。1960年代，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风起云涌，对她的创作产生了直接影响，其创作于1963～1967年的《美国人民》系列， 围绕民权运动的主题，从女性角度捕捉了那个时代的种族紧张局势。这一系列画作于1967年在她的首次个展中亮相，如今已成为她最重要的作品之一。2019年10月21日，当修葺一新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重新对公众开放之时，人们发现，林戈尔德作于1967年的油画《美国人民》系列第20号《死亡》，与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被挂在了同一个展厅里。策展人希望通过这种蓄意的“并峙”，建立起两幅作品间的艺术史联系，从而引导观众从一个新的角度对作品进行解读。

熟悉艺术史的人都知道，《亚威农少女》被视为毕加索向立体主义迈出第一步的划时代之作。而作为晚辈的林戈尔德，曾无数次在博物馆里观察和研究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和《格尔尼卡》，这幅《死亡》，无论是从作品的尺幅还是形式语言，都可看出是她与毕加索，尤其是与毕加索的《格尔尼卡》间的直接“对话”。 这两幅作品都表达了对政治暴力的鞭挞。在林戈尔德的作品中，鲜血散布在不同种族的男人、女人和儿童之间，表明没有人可以摆脱这场席卷全国的骚乱，而画中人物的着装，则意味着甚至在美国上流社会，都弥漫着隐藏的种族对抗。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迎来了女性主义的第二次浪潮，作为女性艺术家，林戈尔德开始用以前被称为“妇女的作品”的媒介制作艺术品。受在阿姆斯特丹国立艺术博物馆看到的西藏唐卡艺术的影响，在身为时装设计师的母亲的指导和帮助下，她开始给作品加上缝制的织物边框，并开始创作软雕塑。1960年代是现代艺术的第二个高峰期，在多元并存的开放的艺术环境中，林戈尔德将以往被贴上“工艺”标签的作品变成了“严肃”艺术。

为了纪念母亲在缝制方面的早期影响，林戈尔德于1980年与母亲合作创作了她的第一件被子作品《哈林回声》，上面绘有30幅哈林区居民的肖像。哈林区是她和母亲共同生活的地方，留给她许多温馨的记忆。1983年，她创作出第一件故事被子《谁害怕杰米玛姨妈？》，讲述了一个成功女商人的故事。之后，这种用视觉艺术讲故事的新方法就成为了她的独特标签。她结合绘画、手写文字、拼布、丝网印刷等综合手段，制作了许许多多的故事被子，例如为美国黑人女作家玛雅·安吉罗所作的《玛雅的生命之被》以及《在卢浮宫跳舞》等。作为被从非洲带到美国的传统媒介，故事被子具有民间和公共性质，这也使得它超越了艺术的边界。

作为非裔女性艺术家，林戈尔德喜欢在作品中探讨种族和性别主题与艺术世界(包括艺术史)的特殊关系。例如在《马蒂斯的模特》中，通过表现他使用黑人模特的故事，讨论了深色皮肤和男性欲望与此类图像的联系；而在《毕加索的画室》中，则表现了早期现代主义者对非洲雕塑的兴趣及其对立体主义运动的影响，艺术家使用被欧洲文明视为“野蛮人”的雕塑创造了现代“文明”艺术，“原始”的非洲艺术成为前卫的现代艺术的基础。在这一系列名为《法国收藏》的作品中，林戈尔德还创造了非裔美国艺术家（包括她自己）与现代欧洲文化的巨人们坐在一起交流思想的场景，这当然源自她的想象。

在表现形式上，林戈尔德始终注重将现代和当代绘画的某些特征与民间风格相结合，例如对于抽象表现主义自由奔放的绘画风格，以及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在其作品中重复使用的图像等，她都在作品中做出了回应。

林戈尔德用温和幽默而非粗鲁的态度，讲述着人生百态和社会现实。“每个人都可以飞翔”，事实上，她是在提醒人们，你是否正在用自己的人生，实现他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