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通皆名

■ 冉学鸿

南朝作家沈约意欲告老还乡，就借故病老致信中书令徐勉，说自己年老体衰，连日革带常应移紧，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岂能支久。“沈约瘦腰”后来便成典故，李后主词有“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句；明朝的少年诗人夏完淳更有“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之句，均令沈约于后世增名。只不过后来在小说戏文之中，“沈约瘦腰”演变成男女因情思消瘦，大略如同韩寿偷香一样，暗合“为伊消得人憔悴”之意。原本的宦海沉浮之后对已之忧，如此偏与风月扯上关系，着实尴尬。

要说沈约名气并不算小，其出身南朝门阀大族，史有“江东之豪，莫强周沈”一说。然尽管家族地位显赫一时，仍难抵世事变故。父亲被诛杀后，沈约生活并不美好。他童年寓居他乡，孤贫流离，然其笃志好学，博通群藉，长大后不仅官高极品，历仕三朝。更因其耆年硕望，深于世故，成为当时公认的文坛领袖，同时被奉为“竟陵八友”之首。沈约乃南朝藏书大家，他识拔笃学之士，尽其家藏以提供方便，不独藏书之私藏，致力于藏书为人所用，提出藏书“凡书多与人”“遇贤者与之为高”的思想，在当时实为难能可贵。

元人陈绎曾评沈约文笔，说佳处靳削可爱，自拘声病，气骨茶然，唐诸家声律皆出此。但同期钟嵘则认为其能独步文坛，皆因得益于谢脁当时名声未起，而江淹已过气，有猴子称大王的意思。不过后来《南史》却爆料，说嵘尝求誉于沈约，约拒之。及约卒，嵘品古今诗为评，言其优劣，盖追宿憾，以此报约也。故事到这儿，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