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殖放流站，修复长江生态

孵化的鲟鱼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任然

因为这份工作的意义重大，6年前，山东人曲焕韬在广州中山大学博士毕业后，选择来到四川宜宾金沙江边一个珍稀特有鱼类增殖放流站工作。他学的是水生生物学专业，现主要从事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驯养及人工繁育关键技术研究。

放流站全名为金沙江溪洛渡向家坝水电站珍稀特有鱼类增殖放流站（以下简称向家坝增殖放流站），主要进行金沙江下游、岷江和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的救护驯养、人工繁殖以及增殖放流等工作。

“这就是达氏鲟，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是胭脂鱼，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曲焕韬带领来访者走过一条长长的室外蓄养池通道，并向来访人员介绍。池中，全身黑灰、脑袋尖尖的达氏鲟在畅游，小的20余厘米长，大的则长近1米。而胭脂鱼身体呈三角形，身着横条彩纹。

“放流站于2008年7月建成并投入使用，根据环评报告规划，向家坝增殖放流站主要承担包括白鲟、达氏鲟、胭脂鱼、圆口铜鱼、长鳍吻鮈、厚颌鲂、岩原鲤、长薄鳅、四川白甲9种金沙江、岷江珍稀特有鱼类研究保护和增殖放流任务。”曲焕韬说。

什么是“珍稀”“特有”？

“珍稀鱼类”指那些在科学研究或其他方面有特殊价值，但现存数量稀少，资源趋于濒危的鱼类。达氏鲟是我国古老、濒危鱼类，仅栖息和繁衍于长江上游；胭脂鱼属亚口鱼科，该科绝大多数种类分布在北美洲，只有胭脂鱼分布于我国长江，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达氏鲟、胭脂鱼同为长江上游珍稀鱼类。

而“特有鱼类”指某一地方所特有、独有的鱼类。生存于某一水域或地区的特有鱼类，经过千百万年的生物进化，对所栖息的自然环境表现出高度的适应性，有的形成了一些特殊适应器官，有的具有独特的生态习性。

长江上游特有鱼类深深烙印着长江上游水域的“风土”，为世界其他地区所没有。在我国长江上游的水域内，包括厚颌鲂、圆口铜鱼、长薄鳅、岩原鲤在内的特有鱼类达112种之多，特有鱼类比例超过国内其他任何水系。这些特有鱼类的存在不仅丰富了长江水域生态系统的物种多样性和遗传多样性，同时，它们在维持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稳定性方面，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些水生野生物种的兴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金沙江流域生态环境的健康状况。”曲焕韬说，为了加强鱼类多样性保护和栖息地修复，在对水生生物分布和资源状况全面调查的基础上，通过国家立法的形式，已经在长江流域初步构建了水生野生物种自然保护区网络，其中包括白鱀豚、中华鲟以及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自然保护区等。向家坝增殖放流站便是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迁地保护 为了拯救

曲焕韬介绍，鱼类保护目前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就地保护，一种是迁地保护。就地保护是在野生动植物的原产地对物种实施有效保护；迁地保护是把鱼类引种到人工环境，创造适合它生长发育的条件，通过人工繁育技术手段培育获得较大规模的人工种群，据此维持鱼类物种的延续。放流站运用的就是迁地保护方式。

根据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的生物学习性和已经研究形成的人工繁育技术工艺流程，向家坝增殖放流站配套建设的养殖设施主要包括：室外蓄水池、繁育车间、珍稀特有鱼类馆、苗种池、养殖池等。依据现有设施规模，该站具备每年繁育30万尾全长5cm～10cm特有鱼类苗种和1万尾大规格达氏鲟、胭脂鱼苗种的生产能力。

2008年~2018年，向家坝增殖放流站累计组织开展珍稀特有鱼类增殖放流活动24次，放流包括达氏鲟、胭脂鱼在内的7种珍稀特有鱼苗苗种158万余尾。

关于增殖放流对长江上游鱼类种群恢复和水域生态环境的修复作用，曲焕韬介绍，除了有专业的科研机构进行标记跟踪研究，在他看来，渔民反映，近几年，达氏鲟、胭脂鱼等珍稀特有鱼类的误捕频率有所上升，“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长江上游鱼类种群和水域生态环境正在逐渐趋于恢复”。

避免功能性灭绝再现

“放流站有一个近期目标，也有一个远期目标。”曲焕韬说。

“近期目标，首先是珍稀特有鱼类的活体保种。”以白鲟为例，他介绍到，在野外自然生境中最后一次发现是2003年，此后野外监测均未发现白鲟踪迹，基本可以判定即使存在野生个体，其种群规模也是极小的，无法保障物种的延续。对于这种状况，学界定义为功能性灭绝。“这是非常遗憾的。”曲焕韬强调说，“增殖放流站建设运行的意义就是要尽量避免再次出现这种状况。”

关于远期目标，曲焕韬畅想说，通过实施禁捕、水域环境污染综合整治以及鱼类栖息地修复等一系列措施后，长江水域生态会有明显改善。彼时，放流站可以利用储备的种鱼资源，运用鱼类人工繁育技术，实现珍稀特有鱼类大规模增殖放流，最终实现自然水域鱼类种群恢复和水域生态环境的完全修复。

“实现远期目标，初步计划用30年。”曲焕韬说，目前随着长江大保护战略的逐步深入实施，社会各界关于生态环境保护的合力已然形成，环境保护的效果日趋凸显，“对于长江鱼类资源保护的前景，我还是很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