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盛开的“黄玫瑰”

■ 刘满英

父亲在世时，喜欢用韭菜、鸡蛋和面自制一种菜肴，我把这道菜称之为：油锅里盛开的“黄玫瑰”。

1985年我19岁，刚参加工作。母亲在外地水泥厂上班，父亲希望弟弟妹妹以后能有好的前程，毅然放弃调到邻县国有企业当书记的机会，请求退居二线，带着我和弟弟妹妹，调到本县城一家企业。

家里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三姐没工作，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学校读书。家里所有生活来源都来自父母的工资，还有我做学徒的29元钱。父母两地分居，使得生活更加拮据。

以前从未做过饭的父亲，此时却成了地地道道的“家庭妇男”。每天天不亮，父亲就起来生炉子，常常被浓浓的烟灰呛得咳嗽。等把早餐做好，弟弟妹妹吃罢饭上学，再去菜市场买菜，挑选实惠的白菜、萝卜。生活很清贫，家里常常一个月也难得见一次油星。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父亲担心他们营养跟不上，影响学习，总是想方设法变换菜式。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鸡蛋也是上等菜肴，家里人多，父亲为了让大家都能尝到鸡蛋鲜味，于是想出韭菜、面粉加鸡蛋的菜式。

取两枚鸡蛋，打碎搅匀，加入切碎的韭菜、清水、少许盐、味精、姜末、淀粉、面粉和匀。把和好的糊糊倒入七成热的油锅里，再撒少许油，摊成饼，翻两个身，等饼成金黄色，再用锅铲切成小块即可出锅。蛋饼盛放在盘子里，像极了在绿叶衬托下的黄玫瑰。这时，父亲再烧热油锅，放入辣椒、蒜、姜丝，把蛋饼子回锅一炒，放入料酒，那香喷喷的鸡蛋焦酥可口，让人垂涎欲滴。嚼在嘴里，面粉在油脂的催化下，纹理细腻绵滑，加上韭菜的清香、鸡蛋的鲜嫩，混合出意想不到的惊喜。母亲每次从水泥厂回来，父亲总要显摆他的拿手菜。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父亲在一旁便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千位父母，就有一千种拿手菜。这些拿手菜，多年以后，还会在儿女的舌尖津津乐道。光阴清静，岁月匆匆翩然过，膝下承欢的儿女，在美味的菜肴里长大，翅膀逐渐硬实。那记忆中的平房、黄昏、淡淡的灯火，父亲系着围裙，洗手、择菜、打蛋、切韭菜、摊蛋饼、下油、放料，菜香四溢的影像依然那样清晰。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七年之久，但那朵盛开的“黄玫瑰”却永远永远开在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