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学鸿
唐宋科举兴盛,文士十年寒窗,一朝中举便名声显赫、仕途畅达,于是世风日益崇尚文才。宋人笔记甚至有“榜下捉婿”的记载,即科举发榜之日,富绅官宦都会想尽办法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在传统戏文中,这样的戏码也俯拾即是。
对于出身低微的读书人来讲,权门婚姻亦不啻为改善门庭的捷径。即便一些暂未取得功名的潜力股,也常被人慧眼识珠。譬如唐朝元稹,尚无功名时就被太子少保韦夏卿看好,将幼女韦丛嫁给他。韦丛二十岁嫁予元稹,婚后颇受贫困之苦,却无半分怨言,二人也算两情甚笃。只是韦丛命薄,年仅二十七岁便离世。众所周知,韦丛死后,元稹虽陆续写过许多情深意浓悼亡诗,但转过身抹掉眼泪就倚红偎翠,处处留情。陈寅恪素来鄙薄元稹为人,说他“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其多情哉?实多诈而已矣”。
宋代词人贺铸的婚姻经历与元稹颇为相似,妻子赵氏也是高门下嫁,贺铸在妻子亡故后写过一首《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这首与苏轼《江城子》前后辉映的悼亡词,哀婉柔丽,质朴感人。贺铸才情甚高,然相貌不佳,长身耸目,面色铁青。不同元稹的是,他生性倔强,不趋世利,或正是如此,方多笃定,更知情谊。婚姻的态度也是人生态度,巧则巧矣,亦当莫忘世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