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尤瑟娜尔的东方情结

不同于她同时代的妇女，玛·尤瑟娜尔没有结婚生子，在家养儿育女。早在少年时代，她就开始博览群书，同时，她的父亲还带她周游世界。她丰富的阅历都充分地反映在后来多产的文学著作之中。

■ 刘秉文

玛格丽特·尤瑟娜尔于1903年6月8日出生，1987年12月17日逝世。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以后几天就患产褥热而死去，是她的父亲把她抚养成人。他们的家族在法国北部是非常富裕和享有盛名的。玛·尤瑟娜尔不同于她同时代的妇女，她没有结婚生子，在家养儿育女。早在少年时代，玛·尤瑟娜尔就开始博览群书，同时，她的父亲还带她周游世界。她丰富的阅历都充分地反映在后来多产的文学著作之中。她涉足的文学领域极其广泛：有小说、戏剧、诗歌，甚至还有翻译作品。1980年1月22日，她打破了历史的惯例，成为法兰西学院的第一位女院士。她是20世纪法兰西的伟大女性。

玛·尤瑟娜尔在世上生活了84年。有幸的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三年，我认识了她，并且受到了她的亲切关怀和帮助。

1984年10月，我应邀前往法国进修法国文学语言。1985年夏天，我已经写完了论文《尤瑟娜尔<东方小说集>类比技巧：明喻和暗喻》的初稿。一些热心的法国朋友鼓励我给她本人写信。在1985年7月18日给她发出了第一封信，并且给她寄去了我的论文的详细提纲。不到一个月，她就亲笔给我回了第一封回信。她在信中对我给予了热情的鼓励。她说：“我非常乐意支持您向法国文化合作总局申请奖学金的要求。我允许您持有此信去会见该机构……我是怀着喜悦的心情，看到您这样的才能崭露头角。致以非常亲切地问候！”

玛·尤瑟娜尔的回信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欢乐。我立刻就拿着她的那封信，去向法国文化合作总局申请奖学金。幸运的是，我碰到了文化合作总局的法语司司长，而且，他带我去见了总局的局长彼·安格雷米先生。我把尤瑟娜尔的亲笔信的复印件、我的论文提纲、我的简历，以及北外两位教授的推荐信，当面交给了彼·安格雷米先生。三天以后，我就收到了外交部长杜马和合作总局局长签名的信件。他们同意给我一份法国本土发放的奖学金。我知道这是玛·尤瑟娜尔的崇高声誉，使我获得了这份难得的奖学金。正是由于她的推荐和法国政府的奖学金，我才得以完成论文《尤瑟娜尔<东方小说集>类比技巧：明喻和暗喻》，并且顺利通过答辩，获得了法国文学语言学的准博士学位。不仅如此，正是有了这份奖学金，后来我才得以继续文学研究，并且在巴黎索邦第三大学教授的指导下，我完成了长篇论文《巴金与法国》，顺利通过了答辩，取得了法国比较文学的博士学位。

现在我再回到玛·尤瑟娜尔的《东方小说集》。也就是到法国进修之前的几年期间，我翻译了玛·尤瑟娜尔的《东方小说集》之中的名篇：《王佛是怎样隐遁的？》《源氏亲王的最后一次爱情》《燕子圣母院》，以及《迷恋内雷伊德的人》。回顾30年前，我只是翻译了玛·尤瑟娜尔的作品，谈不上文学研究。

在这本小说集中，玛·尤瑟娜尔把第一篇《王佛是怎样隐遁的？》献给了中国。小说描写了汉代的一位名叫王佛的画家。他热爱绘画胜过自己的生命。他的作品描绘了冬天的雪山，春天的江河，和夏天的月亮。王佛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四方，人们纷纷传说他能赐予他所画的人和物以生命。于是农民争先恐后求他给画看门狗，绅士们请他给画守卫兵，传教士把他称作圣人。不幸的是，有一天皇帝逮捕了他和他的弟子林氏。林氏企图反抗，遭到了屠杀。皇帝还扬言要对画家王佛施以重刑；挖掉他的双眼，斩断他的双手。在对他施加重刑之前，皇帝要他结束尚未完成的一幅杰作：画完大海的岸边和岩石。王佛画着画着，海水涌进了皇宫，太监们的辫子像水蛇一样飘浮起来，皇帝的面孔像莲藕一样，漂浮在水面上。正在这时，他的弟子林氏死而复生，划着小船来接他了。弟子对王佛说：“这些家伙快死了。大海是美丽的，咱们到海涛那边的异国他乡去吧！”他们划起了双桨，划向大海的对岸，就这样王佛隐遁了。

玛·尤瑟娜尔告诉我：这篇小说是根据中国道教的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创作出来的。除了道教以外，她还喜欢唐诗，甚至还能背诵几首。她对中国怀有深厚的情结。她很早就崇尚老子的“天人合一”的看法，主张人类在实现工业化的同时，需要爱护自然环境，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和鸟类。

玛·尤瑟娜尔在给我的信中称赞我们中国是“伟大的国家”， 她期盼法中文化能有更多的交流。现在，她的全集已在中国出版，不久，我也将出版《玛·尤瑟娜尔的东方情结》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