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鱼的鱼香土豆片

土豆片与青椒、红椒混搭，颜色深重，黏不拉叽，特别难看。那时我很好奇为什么鱼香土豆片里没有鱼，也毫无鱼香，竟然也号称鱼香？不过，味道还不错，咸咸酸酸甜甜的，偶尔在鱼香土豆片里发现有块小肥肉片，那简直就是开荤了。这些年里，我也算尝遍来自祖国各地的各色菜肴，味觉也早已经“东不成西不就”了。不过，当年鱼香土豆片的味道已经深埋在舌尖味蕾中。

■ 朱学东

5月，自南京坐高铁返回北京路上，要了一份饭，里边有一小撮烧得颜色深暗的土豆丝。

吃了一口，一愣，这味道好熟悉啊，这不是我上大学时常吃的鱼香土豆片的味道么？我很快把那一小撮模样难看的鱼香土豆丝送进了肚子，但其独特的味道，却久未散去。

过去的岁月，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鱼香土豆丝，而是鱼香土豆片，这可是我们上大学时的当家菜。

我老家也有土豆，俗称洋山芋，但记忆最深的，只有一句“土豆烧牛肉，就是共产主义”。据说这句话源自赫鲁晓夫，我们从小就耳熟能详。但我们吃土豆少，大多是新土豆出来，在饭锅上一蒸，跟山芋一样，给孩子当零食吃。

土豆当菜，小时候我还真没记忆。所以，到了北京，中国人民大学餐厅里的鱼香土豆片，于我而言是个新事物，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菜，特别难看，尤其是大锅菜。

土豆片与青椒、红椒混搭，颜色深重，黏不拉叽，看着就不好吃。我平素最不喜菜烧出来不清不爽的混搭。

不过，彼时食堂没几种菜，都是北方人的习惯，色泽深暗，仿佛个个大厨家都是开酱油厂的。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几乎没有，只有冬瓜汤，冬瓜汤可不是下饭菜。

至少，鱼香土豆片看起来量还不少。那时我刚自南方北上，对鱼很敏感，很好奇为什么这么难看的鱼香土豆片里没有鱼，也毫无鱼香，竟然也号称鱼香？当时的同学也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后来还有女同学跟我开玩笑说，“有鱼啊，大师傅都把鱼捞给女同学了”。类似还有鱼香肉丝等等，当然那是高档菜了，人民大学东门如今当代商城的地方，曾有一家海丰小酒馆，里边的鱼香肉丝可是一绝。

不过，还别说，这么丑陋的鱼香土豆片，竟然味道还不错，咸咸酸酸甜甜的，很对我的味觉。渐渐地，没有鱼味的鱼香土豆片，竟成了我在人大四年吃米饭的当家主菜了。

不仅是我，我们许多同学，如果买馒头或米饭时，都会买鱼香土豆片，价格份量都合适，经济实惠。偶尔，在鱼香土豆片里发现有块小肥肉片，那简直就是开荤了——当然，我们也经常在饭桌上看到有挑出来肥肉片扔在那儿的，一般都是大城市来的女同学干的，看得我们直心疼还憋气，除非她们谈男朋友了，这才是她们男友的口福。

人民大学的食堂，当年在北京高校是大大有名的，好吃又实惠。这鱼香土豆片的价格，我有些记不清了，不是三毛就是四毛，从我们1985年入学一直坚挺到1988年。

我大学毕业后最初在高校工作，依然吃食堂，依然不得不与鱼香土豆片为伴。不过，我当年服务那所高校的食堂，伙食水准与当年闻名全国的人大食堂相比，已经不堪一提了。

与学校机关食堂切割关系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鱼香土豆片。在繁荣昌盛的社会里，鱼香土豆片过去没有，现在也登不上大雅之堂，至于学校工厂的食堂是否还有，我确实不知道了。

这些年里，我也算尝遍来自祖国各地的各色菜肴，味觉也早已经“东不成西不就”了。不过，当年鱼香土豆片的味道已经深埋在舌尖味蕾中，或许，我某一天也会学着做一份鱼香土豆片，以慰当年青葱岁月的味蕾之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