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科学家发现“新器官”找到中医经络存在的证据？

编者按

近日，美国科学家宣布发现了人体内一个未知的“新器官”——充满流体的“间质组织”，引起轰动，甚至有人把这一新发现当作中医经络存在的证据。事实果真如此吗？本期我们《健康周刊》特别专访了“生命空间”学说创立者、北京泰济堂中医院院长张克镇，请他为大家来具体解读一下这个“新发现”，以及“生命空间”学说在中医实践中的意义和作用。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王凯

3月27日，美国科学家在《Scientific Reports》杂志中宣布发现了人体内一个未知的“新器官”——充满流体的“间质组织”。这一新闻发布后，美国所有主流媒体、科技媒体全部为之振奋，国内媒体也进行了相关跟进报道。近日，“生命空间”学说创立者、原中国人民解放军三一六医院针灸科主任、北京泰济堂中医院院长张克镇在接受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采访时提醒，如果从生命空间的角度来研究生命结构，美国科学家的发现能不能叫“新器官”，是不是“新发现”，都值得商榷；而目前把这一新发现当作中医经络存在的证据，也值得商榷。他认为，如果不改变以实体为中心的思维模式，这一“新发现”对人类健康的贡献，也很难会有真正的重大突破。

记者：美国科学家发现的人体内“新器官”是人身上的什么部位？您是怎么认识这一“新发现”的？

张克镇：美国科学家发现的充满流体的“间质组织”，从我研究的人体空间视角来看，这些组织是广泛存在于身体很多器官之中的，其特点就是疏松的组织内流体比其他组织丰富，空间广泛。

我认为，器官应该是由多种不同组织构成，这些组织能够共同协作并具备某些特定的功能，例如心脏、肝脏等。而新发现的 “间质组织”并不具备这种特征，能否叫它“新器官”我认为还有待商榷。

新发现的“间质组织”即“Fluid filled space”（充满流体的空间），其核心是“space”即“空间”。科学家发现的这类组织体现出的很多功能，本质上正是通过“空间”实现的。

记者：新发现的“间质组织”和您所说的“空间”是怎样的关系？

张克镇：从“生命空间”学说来看，人的形体结构除由我们目前已经注意到的实体结构组成之外，人体中存在的空间也是人体的基本组成部分之一，空间也是生命赖以组成、生长、存在、运动的场所。如呼吸系统中的鼻腔、咽喉、气管、支气管、肺泡等，这些不都是一个个很具体的空间吗？并且这些空间，与身体之外的自然空间直接相通。也就是说，存在于人体中的空间，不仅仅是人体简单的组成部分，也是连贯生命体各要素的纽带。正是由于体内存在的这些空间的作用，才使人体各要素之间形成一个内外连接、完整、适度开放的整体。

我认为，新发现的 “间质组织”即“Fluid filled space”（充满流体的空间），只是空间诸多存在形式当中的一种。因为人体中“空间”存在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液态的，有气态的；有正常的，有异常的；有平时就能表现出来的，有潜在的等等。

如果从空间的高度来看疾病的形成，我们就不仅仅会把“间质组织”看成是扩散癌细胞的通道，而且还能认识到空间与疾病形成有更为广泛的关系:如空间被实体占有、空间受到限制、空间通道受阻、空间异常变化、空间的界限受到破坏，以及空间之间的沟通障碍等，这些都会成为形成疾病的原因。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比起原来认识人体的思维方式，这次美国科学家能识别出“间质组织”，也算是一种发现与提高，至少现在已经认识到有间质组织在人体新陈代谢过程中的作用。

记者：您认为这个新发现还有很大的局限性吗？能具体说说它的局限在哪里？

张克镇：这种局限，表面上看来是医学理论与研究方法的差异，实际上，它背后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导致的思维方式与评价体系的差异。

就说这个“新发现”，美国科学家虽然已经意识到“间质组织”的存在及其价值，但仍然很难有真正的重大突破。因为这种发现，仍然停留在以实体为中心的思维模式的框架内。具体到医学的临床与科研中，就总会针对器官、组织（包括间质组织）、细胞乃至生物大分子等实体进行研究，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实体之外的更多存在，如果我们站在哲学的高度上来看生命结构时，就会发现，在我们的思维及视野之外，存在着被我们忽视的另一个很重要的存在，那就是——空间。

有空间才会有实体，这是对立统一的规则，空间与实体并非对立，而是在相互比较中相互依存。在现代医学的解剖学当中，我们也能很直观地看到器官和器官之间、组织和组织之间以及诸器官内部，皆处处充满了空间。这些空间，有的是我们可以用肉眼看见的，有些则必须借助于一些仪器才能看得见。即便像骨骼这样坚硬的组织，我们如果在显微镜下把骨骼组织放大之后，也会看到骨小梁之间充满了空间。

记者：“空间”的发现对我们更全面认识生命有什么意义？

张克镇：如果从空间的高度来看我们的生命规律，有关中医的诊断、治疗、预防等各方面的原理，就会变得非常清晰。

第一， 中医有很多的基础理论就会被科学解读。例如，中医经络理论，其实经络就是生命空间的一部分，是存在于生命体中相对稳定有序的空间通道，以前我们总是要找到经络的实体组织，就像人们在发现“间质组织”时做的那样，“科学家在解剖过程中，无意识破坏了间质组织的结构”，同样的，我们一解剖，经络的空间体系就被破坏了，就像一个杯子原来具有盛水的空间，如果杯子碎了，它的结构发生了变化，盛水的功能也就消失了。

现在，有人把“间质组织”的发现，当成经络客观存在的证据，这也是值得商榷的。因为传统经络所途经的部位，有很多并非以“间质组织”为主。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从空间的高度来看，有关经络研究的一切问题，就容易理解了。

第二，从空间这个高度来看，很多的病理现象会更清晰地得到解读。例如肿瘤，我们也可以看成是原本在空间的地方多了一个实体组织；血管中的血栓与动脉粥样硬化，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正常血管空间被实体逐渐占有的一个结果。其实所谓的炎症，就是人体的一些疏松组织或者是文章中提到的“间质组织”由于循环不畅发生了充血等变化，而这种变化的源头就是人体中存在的空间发生了一系列狭窄的变化，它狭窄以后影响到血液循环，由此又会引起更复杂的变化。

第三，中医治疗的原理会很科学地得到解读。以最常见的感冒为例，很多感冒实际上都是因为气温下降以后对人体的影响造成的。这种影响首先会导致皮肤空间和肌肉软组织空间的一种收缩，进而影响到皮肤空间向外散发体内细胞代谢产生的热量，也会影响到咽喉、扁桃体、鼻腔、气管等器官组织，其相关的症状也就会自然表现出来，如咽部肿痛、咳嗽、鼻塞、发烧等，《黄帝内经》中所说的“我们所见到的热病，都是因为受寒导致的”正是这个原理。这时候，中医治疗的法则里，会根据患者的不同表现，用到诸如像麻黄汤、葛根汤、桂枝汤等方剂，这些方剂会通过药物都有“解表”作用，即通过它们，可以使我们体表风寒束表后收缩的空间得到舒张。

记者：在实践中，您是如何有效运用生命空间理论的？

张克镇：我们一旦认识到了空间在人体当中的意义，不但很多治疗会变得简捷、安全、直观，甚至医学的基础理论也会得到补充完善与提升。从这个角度反思现代医学的临床，为什么很多疾病找不到病因呢？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们以前总是把病因盯在一些实体性的组织，如细胞、细菌、病毒等的变化上，这种以实体为中心的思维方式，很容易让我们忽略真正影响生命新陈代谢的因素。例如，当天气突然降温的时候，很多人就会生病，这类疾病的产生，就是温度的突降首先影响到了人体中存在的空间，然后引起了人体一系列的生理病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