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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24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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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妇女报时代女性 抑郁症研究者的非抑郁生活 让死去的人开口说话令活着的人无言以对 马薇薇:二十岁不要想象三十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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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获奖者许琪:

抑郁症研究者的非抑郁生活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杨睿/摄)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宋利彩

当台上介绍,荣获第十四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者,年龄最小的35岁、最大的42岁时,中国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研究员许琪会心地笑了——她就是年纪最大的那几个获奖者之一。

“医学领域经验非常重要,只有积累到一定程度,对疾病的认识才会深刻、通透,思维才会出现飞跃。”许琪笑说。

虽然如此,早在2009年,34岁的许琪就在人才济济、大师云集的中国医学科学院被聘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成为当时医科院基础所最年轻的教授。

实际上,30岁时的许琪就具备申请高级职称所需要的“硬”条件,但她的导师不赞成她去申请并告诫她,年少成名并非人生幸事,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神童和天才,尤其在医学领域,聪明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你为社会到底做出了什么贡献。

聊出的重大课题

迄今为止,许琪作为通讯作者或第一作者在《自然》《自然·遗传学》《自然·结构与分子生物学》《美国精神病学杂志》《实验医学杂志》《分子精神病学》《生物精神病学》等国际著名期刊发表有关重性脑疾病研究的SCI论文六十余篇,荣获省部级和国家级多个科技奖项。

谈及如何取得这些科研成果,许琪说,做科研最重要的是选题和思路,科学家要着手解决的最好是学科领域里面最重要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一旦解决,可以推动学科里的其他问题迎刃而解。

大学学习临床医学,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许琪发现,受现代医学发展水平所限,医生对很多患者只能做到缓解疾病,而无法做到真正的治愈,很多时候医生面对深陷痛苦、甚至走向死亡的患者会有很深的无力感。于是,她决定投身医学科学研究,寻找从根本上治愈疾病的方法。

因此,作为科学家,许琪从不只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而是经常和医生同事们聊天,以发现在临床上最困扰医生和患者的问题,并把它作为自己的研究课题。

有一次,许琪与协和医院癫痫中心主任聊天,得知临床上有一种难治性癫痫,对这种病,已有的抗癫痫药物无效,唯一的办法就是做病灶切除手术。而全国能够做这种脑部切除手术的医生实在有限,因此,大多数药物难治性癫痫患者只能等待。

“能不能找到一种非手术疗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虽然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癫痫,许琪还是决定一试,“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个问题一旦解决,即使没有太大的理论贡献,至少能解救一批患者。救人是最重要的。”

研究一个疾病,最基本的是研究导致病变发生的细胞到底是什么细胞。但是,许琪和助手们遍查国内外文献,惊诧地发现,国际上之前并没有针对难治性癫痫这方面研究的报道。学术界普遍认为,癫痫是大脑里的神经元异常放电导致的,跟细胞膜上的离子通道相关,所以以往的抗癫痫药物基本都是针对神经元细胞膜上的离子通道设计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研究过癫痫,所以就从最基本的实验做起,只有看到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结论才会相信,癫痫患者的问题是不是出在神经元细胞上。”许琪说。

于是,通过对患者手术切除的脑部病变组织的分析,许琪意外地发现,难治性癫痫的“元凶”是星型胶质细胞,而不是之前学界普遍认为的神经元细胞。

她的这一研究成果发表后,一定程度上拓展了学术界对难治性癫痫这一疾病的认识。国际著名抑郁症专家为此专门撰写一篇评述,探讨这一领域的研究方向是不是该把目光转向星型胶质细胞。

接下来的几年,许琪和她的团队夜以继日,终于发现蛋白星型胶质细胞中致病的缺陷分子到底是什么,并找到对这一蛋白进行有效调控的分子,还在啮齿类动物模型身上达到了很好的实验效果,通过连续半年的观察,发现服用了药物的动物癫痫发生率下降74%左右。这一成果发表后,被药物类非常著名的综述性杂志《自然·综述·药物发现》选为2017年2月的全球新药发现亮点,并且拿到了专利权。

“但是,这种抗癫痫药物距离临床应用至少还需要漫长的8年时间。”

挑战抑郁症

“我的研究生们都认为我是很好的导师,学生们主要看重的是我能给他们提供宽松、自由的学术环境,而科学工作者最向往的就是能做自己感兴趣的课题。”许琪说,这一点她深受导师影响。

读研究生期间,导师沈岩院士问她研究兴趣在哪儿?许琪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做精神病研究,因为当年做实习医生在北医六院实习的时候,深受带教老师敬业精神的感染,就特别想研究精神疾病是怎么回事。导师说,精神疾病很难做,不过你如果真想做我就支持你。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好没道理,但我的导师非常开明,他能做到这一点,支持我的兴趣。”许琪说,所以我也继承了我导师的精神,争取做一个开明宽容的老师,我非常理解学生们在想什么,支持他们任何正常的愿望,帮助他们实现梦想。

在导师的支持下,从研究生起,许琪从研究精神分裂症开始,步入精神疾病发病机制研究这一领域。

2009年,在美国做高级访问学者期间,许琪慕名拜访了美国著名的做抑郁症遗传学研究的专家Kenneth S. Kendler。交流当中,专家问她,你觉得抑郁症遗传学研究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许琪回答说,抑郁症的异质性比较高,各种亚型的抑郁症的发病原因不尽相同。专家说,我同意这个观点,那你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许琪说,病因不一样那就不能通过一次研究解决所有抑郁症发病机制的问题,只能先从最纯粹、最简单的抑郁症做起,一旦做出来,也会提示我们其他亚型抑郁症的线索。专家又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症状最简单?许琪的脑子灵光闪现。

之后,许琪制定了研究抑郁症的策略:通过限制条件搜集最“纯净”的抑郁症患者样本来找到抑郁症的“元凶”。几个限制条件,第一是女性患者,因为女性抑郁症发病率比男性高、症状重,这提示男性抑郁症和女性抑郁症的机制可能不同。第二是有家族史的,说明疾病的原因很可能与基因组有关,而不全是外界强刺激导致。第三是反复发作的患者,一方面体现病情严重,另外还要排除双相情感障碍疾病混入。第四要符合临床有关“重症”的诊断标准。

最终,通过全基因组测序技术,研究团队非常幸运地发现了两个与抑郁症有关的可以重复验证的基因。这一结果发表在《自然》杂志上,成为全世界第一次在全基因水平上发现抑郁症基因。进一步的研究将可能开发出针对抑郁症基因缺陷的治疗方法。而在此之前,全世界的科学家研究了几十年,投入了无数的资金,甚至有全球最大的抑郁症研究实验室搜集了一万七千个样本,也没有发现一个可重复的抑郁症缺陷基因。

兼职红学家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许琪在得知获得“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后,心里面闪现出来的第一句话。

而说到自己求索的终极目标,许琪说不是获奖或者发表论文,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彻底解决了某种疾病,“有一天我站在病床前,病人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许教授’。这是我能想象的作为医学科学家最辉煌的时刻。”

心中始终装着病人,许琪从来不觉得做科研辛苦,即使大年三十夜里仍然泡在实验室。许琪聪明,自小便是神童。但她更勤奋,习惯早上5点就起床,6点到单位开始工作,经年不辍。这也是她能长年保持读书习惯的一个原因。

许琪说自己什么书都爱读。国外的传记作家里,最喜欢斯蒂芬·茨威格,其自传《昨日的世界》让她对那段历史和人性有了深刻的认识。喜欢一有机会就探访名人故居,在J·K·罗琳的故乡,她感叹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魔幻的地方,如果自己生在这里,或许也能写出《哈利·波特》。

但许琪最喜欢看的一部书是《红楼梦》,脂批版《红楼梦》至今看了不少于40遍。她相信,脂砚斋就是曹雪芹本人,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一个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她确信,《红楼梦》即使是明显的错别字、错误情节也是“一字不得改”,因为每一个“错误”其实都深有含义。她不仅从文学的角度看《红楼梦》,更是以一个科学家的严谨精神,对照清史、清典看,认为《红楼梦》给人留下了无数可以追踪的线索,每句话每个情节都是曹老先生给读者设的局……

“我不光热爱读书,还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喜欢旅行、运动、美食,我是一个特别好的厨师。”许琪颇有几分自豪地说,她颠覆了很多人对科学家的印象,也因此影响了身边的很多学生。

“人生即使能重来一遍,我仍然会选择科研这条无比正确的道路。”说完,许琪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隔着电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对科研对生活对生命由衷的热爱、满足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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