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边防官兵当成自己的孩子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徐旭 邱小平 郭策

“我男人排行老四，从嫁过来那天开始，小辈们就叫我‘四婶’。没想到，一直叫到现在。有些人可能不知道赵凤华是谁，可是‘四婶’这个大号，在北极村那可是响当当的，连吃奶的孩子都知道。”5月22日，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一行来到北极村村民赵凤华的家中，她一边为我们介绍着“北极四婶”的来历，一边为与记者同行的战士杜瑞锋端出一盘饺子。这样的举动引起了记者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四婶”和战士间像亲人一样？在随后的采访中，赵凤华道出了自己和北极边防派出所官兵的鱼水情深。

赵凤华与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边防派出所结缘大约是在20年前。那年秋天，赵凤华家的庄稼刚刚收完，但苦于没有大的晾晒场，让她十分心烦。“我当时四处转悠，发现了漠河大队机动中队的院子正合适。如果能把粮食送到这儿晒，就彻底解决问题了。”赵凤华的随口一说，却让大伯哥家的侄女给记下了，侄女转天就跟派出所的民警把情况说明了。

“行啊，让你家四婶来吧。”当时的派出所民警了解情况后立即进行汇报沟通，很快将这个难题给解决了。“粮食堆在机动中队的操场上，摊了半操场，都没给人家战士留块立脚的地儿，弄得人家战士到山里找地方练操。你说这算啥事呀？”说起晾晒粮食的事，赵凤华心里满怀愧疚。

几天后，北极村突然迎来一场大雨。赵凤华心想，这粮食要是让雨给浇了，一年的活儿就算白干了。眼看着，天阴得像黑天，赵凤华有些绝望，只想着能收回多少是多少。而就在这时，边防官兵跑了出来，用赵凤华的话说，像冲锋打仗一样，一会儿工夫就把粮食收好了。“我家的粮食一粒都没糟蹋。我就哭了，感激地哭了。”赵凤华说，当时那些小战士们全围了过去，这个说，“四婶，你别哭”。那个说，“四婶，你别急”。当时的队长，看起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是一口一个“四婶”地劝，赵凤华当时就笑了，这一场“抢粮战役”让赵凤华与北极派出所和机动中队的官兵拉近了距离，让她把官兵当成了自家人。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官兵重新帮助赵凤华把粮食扛到操场上晾晒。“四婶的性格挺像我妈……”两个战士聊天的闲话传进了赵凤华的耳朵，但这话就像根针一样，突然就扎在了她的心上。赵凤华上前抓住战士的手，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其他战士看了也动了感情，围过来，齐刷刷地向她喊：“四婶！四婶！”从这以后，赵凤华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四婶”了，是战士们心中的好妈妈。

来到部队的战士们大都是十八九岁，民警的年龄稍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平均也就二十多岁。许多官兵家在外地，这里的生活艰苦，条件恶劣，他们难免会有些想家。新来的民警、战士闹病了，吃不下，睡不好，派出所领导就把病号送到四婶家，往热炕头上一放，说：“四婶，人就交给你了。”赵凤华说，无论是谁，只要是生病了都会想家，她家就是战士们的家，伺候病号，她最有经验。领导一走，她就给战士们打个荷包蛋，端到他们的枕头边上，有些战士一边吃一边哭。这时，赵凤华就陪他们唠嗑，和他们说说老家，说说他们的爹妈。小半天以后，战士们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你再看，好人一个，跳下炕，朝“四婶”行个军礼，一溜烟儿地跑回去工作了。

“最难熬的就是战士们退伍的时候，孩子们一走我就会心疼掉眼泪，手绢一直是湿的。”赵凤华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战士们走她舍不得，但他们是回家和父母团聚，这是好事。从20多年前，第一茬“兵侄子”复员转业开始，北极边防派出所就有了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不管哪批老兵退伍了，都要来“四婶”家里吃顿饺子。和面、拌馅，复员转业那天，“四婶”家里就像是过年一样，在“四婶”家哭、在“四婶”家笑，和“四婶”拍照留念是每一个复员转业的官兵都经历过的。

“这个相册对我来说是个宝贝，想他们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赵凤华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本相册，相册里存满了北极边防派出所官兵的照片。20多年的鱼水情深，早已让赵凤华把官兵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无论照片中的战士们身在何处，他们都牵动着“四婶”的心。

“四婶，我想北极村了，想部队了。”2016年11月前后，一个早些年退伍的战士小龙把电话打到了“四婶”的家中。赵凤华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那个印象中不言不语的“闷嘴葫芦”，他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遇到困难了。“孩子，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赵凤华这一问，小龙就哭出声了，她听得出来，这孩子应该是喝酒了。“四婶呀，我过得不好。你说，活着有意思吗？”小龙的话，让赵凤华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怎么了，难道想轻生？“我喊着他的名字，就像在北极村一样，以前每当他遇到愁事了，我都会这么做。”赵凤华这么一喊，电话对面的小龙情绪稳定了许多。

那天晚上，赵凤华没敢动地方，就在院里陪小龙聊天，听他吐苦水。“我的‘兵侄子’遇到困难了，想起我这个四婶了，我能不帮一把吗？”赵凤华说，小龙复员后，就到深圳打工。由于性格内向，工作和生活都很不顺利，他就想走极端了。 他就想起了部队，想到了“四婶”，他想死之前跟“四婶”唠唠嗑儿。赵凤华不停地劝说他，陪着他一起唱歌，寂静的夜晚，赵凤华的歌声估计整个北极村都能听见，但她顾不上那么多。经过一宿的折腾，小龙慢慢平和了，答应“四婶”不再寻死。

几天后，小龙又给“四婶”打来电话，这回，他完全换了个人，一个劲儿地对赵凤华说：“谢谢四婶，谢谢四婶。”他还说，那天晚上，自己说了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深圳的天上有一轮明月，真像北极村的明月。他说，部队给他打了个好底子，他一定会振作起来，一定要渡过难关。最后，这个“闷嘴葫芦”还说了句暖人心的话：“四婶，你就是战士们的妈妈。”“四婶”说，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信。

战士们心里有苦，“四婶”就认真听，战士们有难，“四婶”就想法帮，官兵之间偶尔闹矛盾拌嘴，“四婶”知道了也绝不放过。先了解情况，然后，分开来谈话，直到互相道歉，承认了错误，赵凤华才敢松口气。尤其上了年纪以后，她就更愿意操心了，谁瘦了，谁掉秤了，谁有心事了，她都跟着着急上火。无论是为单身警官介绍对象，还是解决已婚警官的家长里短，抑或是为年轻战士做顿家常饭……只要是官兵们张了口，赵凤华就会用心去做。

北极边防派出所教导员牛书磊说，北极村有许多像“四婶”这样的拥军模范，这些人不图名不图利，真正做到了“鱼帮水，水帮鱼”。他们有觉悟，有信念，是参与基层单位思想建设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力量，因为他们的无私相助，官兵们才会更加安心戍边，因为他们的无私奉献，军民鱼水关系才谱写了新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