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菌子鲜美野趣足

小时候物资匮乏，菌子是果腹之物，现在是难得的野趣。如果遇上太阳雨，约上三五好友，就可以结伴上山采菌子了，那是儿时最大的乐趣。撒一把蒜片，炒到菌子香味出来，再把腊肉倒进去一起翻炒，最后加一把葱节子，那香味顿时从小小的厨房飘到了饭桌上。

■ 李丽妮 文/绘

我的老家在乌江边的高谷镇，是重庆的山区小镇，那里高海拔，山高林密，气候湿润，经常雾气缭绕，特别适合菌类的生长。我们那里土话叫“菌儿”，季节对头了，它们无处不在，比如时晴时雨的五月就是吃菌子的好时节。

记得小学四年级时的一个周末，我跟妈妈一起回嘎嘎（也就是外婆）家。在绿色的乌江中先坐20分钟的船，路过一个煤矿、两个草纸作坊；再走完一条小河沟，还要往山上爬，至少要走一个半小时。那一路上有大片的松树林，地上是厚厚的松针，时常能看到松鼠在树梢蹦来蹦去。

坐在路边石头上歇息，妈妈说刚下过春雨会有很多菌。于是我们开始找菌子。那油蜡菇刚刚冒起来，一片一片的，顶得松针鼓起一个个的包。我脱了衣服当口袋，一会儿就装得满满的。妈妈无意中掰断了一个菌脚，连声说：“糟了，糟了，这个菌要不得，有蛆。”结果只好全部扔了，只带回去几朵红菌。

到家我跟嘎嘎说起这事情，嘎嘎笑了，她说油蜡菇本身就要长蛆，煮法就是先剖开过水，清洗干净后再做成菜。幸好还有红菌，外婆切下一块赶场买的新鲜猪肉，加上泡椒炒红菌，就着大米和苞谷面蒸出来的两糙饭，我足足干掉两大碗，现在光想想也是美味至极。

高谷镇还产大足菌，确实有很粗的脚，我见过几次新鲜的，而平时看到和吃到的都是干货。

大足菌很香，现在家中的柜子里就放有一大包，一打开柜门就能闻到菌香。妈妈会把大足菌做出很多种菜，其中有两条需注意：一个是放蒜片，据说如果蒜片变黑说明蘑菇有毒，不能吃；二是炒煮时不能盖锅盖。

大足菌炒腊肉，百吃不厌，是我最爱的菌子菜。先切一坨熏的油脂金黄、瘦肉透红的腊肉，刷洗干净，在小炖锅里咕嘟咕嘟煮熟。煮肉的时候，妈妈顺手抓一把干大足菌用冷水泡开。不用热水就是为了避免把香味都烫没了，等大足菌舒展开来，再清洗干净，挤干水分。撒一把蒜片，炒到香味出来，再把腊肉倒进去一起翻炒，最后加一把葱节子，那香味顿时从小小的厨房飘到了饭桌上。

今年“五一”节我们回老家，恰恰是羊脚菌出来的时候，它学名叫羊肚菌。爸爸碰巧买到了新鲜的羊肚菌，炖了土鸡汤，一大家人吃得那叫一个舒服安逸。

此行时间太短，没有遇上很久没吃到的“刷把菌”，学名叫珊瑚菌。这个菌长得很奇怪，在石头缝边、林子里、田地里隐藏得很好，很难被发现。泡在水里的新鲜样子，真有点像珊瑚的触角，我们家那边觉得比较像刷锅的竹刷把，故此得名“刷把菌”。

刷把菌的最佳搭档就是魔芋。把魔芋切成条飞水过一下，刷把菌冲洗干净；切一大盘泡椒，加上姜蒜颗粒爆香，再加入魔芋和刷把菌大火翻炒，然后加入蒜苗、葱节就可以起锅了。魔芋Q弹滑嫩，刷把菌爽脆清香，想要忍嘴减肥简直不太可能。

此外，一些新鲜的杂菌也可以与泡姜、泡椒一起炒着吃，只要吃得开心，但必须注意菌子的安全，别吃有毒的菌子。想来我从小吃到大，也真是运气颇佳，天佑我这个吃货。

小时候物质匮乏，菌子是果腹之物，现在则是难得的野趣。如果遇上太阳雨，约上三五好友，就可以结伴上山采菌子了，那是我们儿时最大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