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把衡水中学的“入侵”当作素质教育的试金石

□ 姚鹏

“高考工厂”来了！

近日，一则河北衡水中学进驻浙江省平湖市办分校的消息持续引发热议，对于衡水中学的“入侵”， 浙江教育界不少人士表示忧虑，认为这将对浙江现有的教育生态造成冲击。

一所外来中学的进驻，为何会引发这么多争议？平心而论，衡水中学落户浙江本身其实并不值得过分关注，作为传统的教育大省、教育强省，浙江应该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外来和尚”，这件事的背后，其实是两种教育理念、教育模式的碰撞。

衡水中学是什么来头？凭着半军事化的封闭管理，以每年百人左右考入清华、北大的成绩而闻名全国，是人们心目中的“高考工厂”，应试教育模式下的高考“最强军团”。 而浙江则早在2006年就启动了高中课程改革，2012年开展高中选修课改革，2014年列为全国两个新高考改革试点省份之一，正在努力地摆脱应试教育模式。对于衡水中学落户浙江，浙江省教育厅处长方红峰评价道：“这所学校是应试教育的典型，眼睛里只有分数没有人”，“跟我们浙江以人为本的素质教育理念不符合，我们浙江不需要”。 显然，当地教育界真正担心的，是衡水中学的教育模式会对正处在关键时期的教育改革造成冲击，让以往的努力功亏一篑。

然而，问题也就变得更加耐人寻味，都说素质教育比应试教育好，但在衡水中学的战车面前，致力于素质教育多年的教育界人士依然忧心忡忡，这究竟是为什么？答案就在于，高考制度这个指挥棒依然在相当程度上影响着教育的价值导向，只要高考制度不改，人们对升学率的追求就会依然存在，只要升学的压力存在，即便是浙江这样的发达地区，对素质教育的认同也不会是铁板一块。而衡水中学严苛的管理方式和直奔升学主题的教育理念无疑是适应当前高考制度的，一旦在升学率方面显示出成效就会迅速获得家长认同，人们对素质教育的努力随时可能被冲击。

不过，也要看到，尽管素质教育喊了多年，“高考改变命运”依然会是相当长时间内都无法回避的现实。素质教育看上去固然很美，但从现实来看，高考也的确是为数不多的让年轻学生改变命运，实现向上流动的公平方式之一。实际上，衡水中学这类超级中学之所以能把应试教育做到极致，也是有其特定土壤的。在经济欠发达的地方，高考就是当地学生的出路，而教育经费的不足，也决定了当地能够花在素质教育上的投入不会太多。在这方面，衡水和经济发达的浙江，显然并不在同一个语境上。究竟应当更看重人的全面的发展还是应当更看重升学率？这个问题目前也并没有标准答案。既然如此，浙江教育界不妨面对现实，干脆把它当作一块检测教育改革成败的试金石，看看自己能不能真正放下追求升学率的功利心，在应试教育的冲击面前保持对素质教育的定力，同时也检验一下目前倡导的素质教育能否真正帮助学生实现全面发展，真正让学生和家长满意，赢得人心。

真正优质的素质教育应当是经得起检验的，社会也会理性判断，理性选择，倘若衡水中学的模式成功了，就意味着浙江的教育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反之，则说明浙江的模式是成功的。从这个角度上看，浙江的教育改革有衡水中学这样一个外来“搅局者”，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