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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努斯鲍姆
社会福利、工作和发展最终看的是人的能力的发展，不仅要看社会为每一个人提供了哪些机会，还要看提供了一套怎样的潜在功能发挥和发展的机制。这对于女性、残障人士、老人、工人阶层等特别重要，因为考察社会发展的不是关于整体社会福利的数据统计，而是个人功能发挥的自我评估。
□ 李昀
玛莎·努斯鲍姆，当代著名哲学家与知识分子，芝加哥大学哲学系、法学院、神学院合聘的法律和伦理学教授，近日在《赫芬顿邮报》的首篇专栏，向公众披露了自己多年前遭受名人性侵犯的经历与自己的心路历程。这让玛莎·努斯鲍姆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当代西方哲学家中，玛莎·努斯鲍姆是比较亲民的一个，作为一个古典学和法学教授，她更倾向于用简单易明的语言进行政治和法哲学探讨，并从惯常的政治学和法学之外（如文学艺术等）吸取经验，呼吁从整体的人的角度重新衡量现有的政治和法律制度。
就社会公正和公平而言，与功利主义和罗尔斯的正义论不同，努斯鲍姆强调对人的价值和生活质量进行全方位的评估，认为应该从个体的完整性和自由选择的角度探讨社会发展。她在《女性与人类发展》一书中提出了“多元能力途径”,认为对政府或公共政策的评估取决于它能否改善其全体成员的生活质量，而后者的标准则是社会为个体提供的能力可能性。
努斯鲍姆认为从个体拥有的选择自由和能力入手，最能评估我们的生活质量。一个社会的好坏并不取决于GDP的发展或其总体或平均的福利水平，而是每个个体在其中所能获得的机会，取决于它为其成员提供的一套选择机会或自由，无论它们会否被行使，那些可选择项本身就决定了这个社会是否公正。
她指出，人的“能力”至少包括以下十项内容：
1.生命：指活到自然寿终的能力，不会提前死亡或者堕入非人的生活境地；
2.身体健康：健康（包括生殖健康）状况良好，食物和居住条件良好；
3.身体完整性：可以自由移动；可以免受暴力侵害，包括性侵害和家庭暴力；可以获得性满足，拥有生育选择自由；
4.感觉、想象和思想：能够以“人”的方式感觉、想象、思考和做出判断，所谓“人”的方式是从充分的教育和培养中教养出来的；可以运用想象和思考，体验或者创作宗教、文学、艺术作品等或者作出个体选择；能够在言论自由得到保障的情况下，思考政治、艺术和宗教的问题；能够拥有快乐的经验，免遭无益的痛苦；
5.情感：能够对他人和他物产生依恋；爱那些爱和关心我们的人，在他们离去时会怀念他们；一般而言，能够体验爱、悲伤、渴望、感激和适度的愤怒；个体情感发展不会受到威胁；
6.实践理性：能够形成善恶概念，能够批判性地反思自己的生活规划；
7.关系：A.能与并向着他人共存，关心其他人类；可以想象他人的生存状况；B. 具有关心自我和不受侮辱的社会基础；能够被当作有尊严且与他人平等的人对待，包括免受种族、性别、性途径、民族、种姓、宗教和国籍歧视；
8.关心其他物种：能与动物、植物和其他生物共存并关心它们；
9.游戏：具有笑、游戏和休闲娱乐的能力；
10.控制自己的环境：A. 政治环境：能够有效参与与个人生活相关的政治选择；具有政治参与的能力；B. 物质环境：能够拥有财产（包括不动产和动产）；拥有与他人平等的财产拥有权；拥有平等获取工作机会的权利；免受非法追捕的权利；在工作中能够像人类一样有尊严地工作，可以运用实践理性，可以获得与同僚相互认同的有意义的关系。
与其他的能力途径主张相比，努斯鲍姆的“多元能力途径”中特别强调从整体的角度来定义人，从女性和其他弱势群体的角度看，也有两个关键点：1.强调人的功能的真正发挥，能力就是一个人发挥自己的功能的自由或机会，包括在私人生活和社会参与中发挥自己的能力；2.强调人与人之间的比较，比较人在追求福祉中的自由或机会。
社会福利、工作和发展最终看的是人的能力的发展，不仅要看社会为每一个人提供了哪些机会，还要看提供了一套怎样的潜在功能发挥和发展的机制。这对于女性、残障、老人、工人阶层等特别重要，因为考察社会发展的不是关于整体社会福利的数据统计，而是个人功能发挥的自我评估。
比如就女性而言，常常面临两个问题：1.拥有一份需要长时间工作或交际的职位可以带来养活家庭的收入；2.照顾孩子，给予他们足够的关心、爱护和照料。1和2对于我可能都是可选择的机会，但我却可能并不能总是同时发挥两种功能，那就要问社会真正提供给我的能力套装是什么，是两者都可以选，还是得被迫选择一者放弃另一者？如何解决类似的机会和能力之间的矛盾，才是评价整体社会功能发挥的标准。
总而言之，努斯鲍姆强调人的价值的多元性，政治和法律生活应该把每一个个体都当作目的，积极消除社会不公平，尤其是歧视或边缘化造成的个体能力的下降。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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