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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9星期四
国内统一刊号:CN11-0003

中国妇女报美·什刹海 致天堂里我最爱的人 万物皆春人独老 静待茶花开 思念如青草,更行更远还生 古城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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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如青草,更行更远还生

夜里下了细雨,墓地一片清爽。我跪在父亲的坟前,喃喃地说着过往,向他报告周家的开枝散叶,告诉他母亲很好不要担心。

■ 周丽婷

4月4日,草木含泪,山河同悲,举国上下哀悼为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牺牲的英烈和逝去的同胞。

在这个清风明至的特殊日子,我有一份特殊的追思献给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父亲。

父亲离我而去已经整整26年。

年少时我以为55岁是个很老的年龄,现在我才知道,55岁正是一个人丰盈的壮年。是一个既可以乐享儿孙绕膝,也可以按自己的心意重新彩排人生的“分水岭”;是一个可以放下工作的疲累,在闲适、自由中漫步岁月的黄金时光。

想到这里,心中的泪水一波波漫溢:父亲,您走得太早了!

1994年的4月4日,是个星期一。

那一年我走上工作岗位也就一年多的时日,所在古城的晚报刚刚成立,我在新闻部工作。因为是清明,上午十点左右,我和一个大姐骑车到市殡仪馆采访。那一天街道冷清,殡仪馆外的路边只有两个妇女在摆摊售卖祭奠亲人的东西。

我下车后正推车前行,其中一位妇女突然和我打起招呼,“买纸钱吗?”瞬间,我脸色阴郁,嘟囔一声:“卖这个怎么能随便招呼人?”

“如果是个卖鲜花的、卖糖果的,可以热情叫卖,这种商品是不是该有些忌讳?”我又向一起采访的大姐抱怨。

后来的采访像失忆一样一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中午我回到单位,在宿舍五楼遇到了两三个人:“你去哪里了,一上午都在找你!”

我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那时没有呼机、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直到上班后,在我隔壁办公的一位副总编喊我去接电话。电话是姐夫打来的,要我赶紧回家。

我回到家时,父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棺木里,眼睛还没闭上。父亲一定是望眼欲穿地等我回来。我号啕着:“不是说好,下一周还回来看您吗?”

前一天下午,我刚刚见过父亲。那个周末,父亲比以往能吃些东西,眼睛里也有光,我对母亲说,春暖花开了,父亲会好起来了。

在父亲病重的半年多里,每个周末回家、离家的路上,我一边骑车一边独自垂泪,一遍遍在心里默祷上天眷顾,驱走父亲的疾患,让父亲能重新站起来、胖起来。可是,这份祈愿被彻底击碎!

父亲从感觉身体不适到离去,差两个月整一年,省里有名的医院一直说是胃炎,可最后是癌症晚期,快得措手不及。这也是我成熟后觉得遗憾和追悔的地方。如果再容我一年成长,我就有能力陪父亲到北京最好的医院去做检查,也许不会误诊、不会耽搁治疗。

我没有福气被父亲看护成长了,父亲也没有福气在我的陪伴、孝顺下终老。我们相亲相守的时光在那一天戛然而止。之后半年多的时间,我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不能听到别人说起“父亲”二字。即使和同伴们在一起,她们的欢颜里我共情不到生活中的小欢乐。我的心,被悲伤洇着!

父亲走了,但在我的心底留下了周正、帅气、和蔼可亲的底片,时时浮现出来。

父亲庇护的20多年中,没有记得他对我叮嘱过什么,也没有什么名言金句留给我们做家风家训,但父亲的为人做事我在很小时就感受到了,像春风化雨浸润我的心田。

父亲是一名兽医,毕业于河北中兽医学校,现并入河北农业大学,曾是全国唯一的一所中兽医大专院校。

在我小时,农村还是农耕为主的大集体生活,每个村子里生产队都要喂养骡子、马、牛、驴等牲畜,用来耕地、驾辕、拉车;每户人家都要喂养鸡鸭鹅、猪羊兔等,用来增加家庭收入。因此,父亲的这个职业在当时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父亲高超的医术,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事情。记得曾有人说:“不管多严重的病,只要牵来让老周看看,就知道能好不能好。”父亲的“传奇”还跨越了我们所辖的县,辐射到现在沙河市的周边村庄。我也多次见证过父亲的妙手回春。

牲口毕竟不同于人,既不会乖乖地躺下做检查,也不会告诉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舒服,只有靠医生的望闻问切。兽医站里搭着好几个架子,人带着牲口过来要先到里边拴住、牵住,可有时牲口会乱踢一气,非常危险。但父亲戴着听诊器一遍遍地认真地听、用手扣敲,用心诊断。

现在想想,套用今天的术语,父亲是一名中西医结合的全科医生。

那个时代,守护集体财产是一件非常光荣而重要的事情。大牲口的生命对于一个集体来说“至高无上”,一旦发现异常就必须马上叫医生。因此无论夜多深、风雨多大,父亲都会穿上衣服赶过去,从未有过一丝迟疑。我想,父亲一定有一份崇高的职业使命感。多年后,我高中同学还印象很深地说,“你曾写过一篇作文《风雪夜归人》,讲你的父亲。”

是啊,多少次睡梦中我也曾被夜半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从父亲的身上看到了终一生择一事的忠诚与匠心。

父亲治好过多少生产队里喂养的牲口、多少户养的家禽家畜,无法计算。但每到春播、夏收、秋种时,没有劳动力的我家,十里八乡的农人都来帮忙抢收抢种;我家盖新房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人套着马车,帮着来运木材、石灰、沙子。朴实的农村人无以回报,只能用力所能及的帮助来感激父亲。

父亲从来没有告诉我做事要兢兢业业,做人要厚道善良,但他的行动如影像镌刻在我的心中,鞭策我做事要尽心尽力,尽善尽美,做一个和他一样让人愿意亲近、感觉舒服、甚至值得尊敬的人。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这份别离的思念如青草,更行更远还生! 4月1日,我去给父亲扫墓。夜里下了细雨,墓地一片清爽。我跪在父亲的坟前,喃喃地说着过往,向他报告周家的开枝散叶,告诉他母亲很好不要担心。

我一直觉得我是和父亲最亲近、最有心灵感应的那个。即使阴阳两隔,我相信,父亲一定能听到我的呢喃。

慈爱的父亲啊,愿您在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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