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整个城市就是一所世界文化遗产,我们就住在遗产里面。开罗的美过于宏大和沉重,当然,也有美得很直接了当的,比如落日,我第一次领略了“美哭”这个词的含义。而在仅两人宽的街边小弄,喝一杯不讲时间的咖啡,这是我快节奏日子里很难想象的慢生活。伊斯兰老区的哈利利市场,沉睡和醒着的埃及在此轮番上演。夜晚打着灯光的清真寺太迷人了,让我忘掉了旅行结束后还要去面对的一切麻烦。都说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会再回来,但被带着看过开罗最美日落的人,仿佛留下了更多的眷恋。
▲尼罗河边看落日
▲Henna,一种阿拉伯世界流行的神秘手绘纹身。
▲ 街边喝一杯不讲时间的咖啡
■ 叶酱 文/摄
从埃及回来大半年后,还常常会突然想到开罗的落日,透过清真寺宣礼塔、透过金字塔前的风沙、透过尼罗河两岸射过来的光芒,觉得自己好似从没有离开过那里。
在去埃及之前,我没有想过和它的缘分会这么深。有些城市,因为名气太大,去了之后反而觉得一点也不耀眼。但开罗,整个城市就是一所世界文化遗产,我们就住在遗产里面。
临行前联系了在开罗工作的P先生,他一口答应,“可以带你在开罗转转,到时候骑白马来接你。”其实早在1987年开罗就开通了地铁,而被P先生称作“白马”的不过是一辆八九十年代产的白色奔驰。
开罗初印象:
被“日不落”之城的夕阳美哭了
除了金字塔,我其实对埃及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它远离法老时代已久,现在是个正宗的伊斯兰国家。我的了解,是由抵达才开始。
我住的公寓位于开罗马阿迪区的尼罗河边,撩开厚重的窗帘,透过布满泥灰的玻璃窗,楼下就是缓缓淌过的尼罗河,阿加莎笔下《尼罗河惨案》发生的地方。从客厅的阳台上隐约看到远处的金字塔轮廓,在城市的边缘拔地而起,仿佛有只上帝之手从空中放下三颗钻,牢牢地钉在地面上。
开罗的美过于宏大和沉重,不知道该用功能多强大的一颗脑袋去消化。当然,也有美得很直接了当的,比如落日,连我这种对自然美景基本无感的人,也第一次领略了“美哭”这个词的含义。
夕阳之旅的第一站是Mokkatam山顶,P先生说这里是开罗版乡村爱情故事的发生地。
第二个是尼罗河水的夕阳,就是电影《开罗时光》里那样的帆船,连船夫阿拉伯大爷也长得一模一样,带上吉他和ukulele,微斜的阳光和带一点凉意的暖风,便是一场惬意的河上弹唱会。
还记得趴在帆船栏杆上,转过头去看对岸零零星星的草木和灯火,在走过坦桑尼亚的按部就班、肯尼亚的恐慌和埃塞俄比亚的心塞之后,在开罗的这一刻,也许是一个月来最美好放松的心境了。
这还远远不是开罗落日的最高潮,第三个夕阳,也是最震撼的一个。沿着尼罗河往哈利利市场开去,不早不晚,时间点刚刚好,不经意间向左望了一眼,在浓郁得要流出汁来的橙红底色里,迷雾中的一座座宣礼塔露出轮廓清晰的剪影,以一种仿佛精心设计过的高低大小比例,随着车速和拐弯的角度,夕阳风景图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时间的推移,又改变着颜色的浓淡,快到哈利利的时候,这种在刹那达到高潮的美已经消失了。
沧海桑田,只有夕阳,日复一日,才是永恒的。
在街边小弄:
喝一杯不讲时间的咖啡
P先生说,就在我来开罗的两周前,街上还停满了坦克,时不时有爆炸和小规模动乱发生,他车的后备箱里放着防毒面具,以备抵挡催泪瓦斯的不时之需。他拿出来给我戴了一下,又重又闷,我看起来像电影里那种来到外星球的可怖人类。
我们来到当时埃及革命时期最疯狂的解放广场,现在已是安然无事的样子,唯有被封的地铁站还彰显出一点痕迹,限制前来聚集的人流量。还有一整面画着政治意味漫画的涂鸦墙,对面有一间革命期间还开着的麦当劳。
走进一条入口两人宽的街边小弄,跟当地人一样点了支水烟,两杯咖啡,对面坐着胖胖的阿拉伯女人,吞云吐雾很享受的样子,抬头望天,被切割成窄窄的一条,有种封闭却自在的悠闲感。
真是个好地方啊,饭后喝一杯不讲时间的咖啡,这是我快节奏日子里很难想象的慢生活,那一瞬间突然就爱上开罗了。
伊斯兰老区的哈利利市场,沉睡和醒着的埃及在此轮番上演,走进El Fishaway咖啡馆,是因为诺贝尔奖作者马哈福兹常在这里写作。他就出生在这附近的街区,开罗三部曲里写的故事也正发生在这里。小桌子边坐满了抽着水烟、无所事事聊天的人,如同整个埃及的氛围。
我们坐下来,点了经典的三件套:水烟、咖啡、红茶,再加一杯洛神花汁。
那些恼人的小贩们一个接着一个,保持着某种频率在我们眼前晃过,如同一帧一帧的电影片段,每个人都揣着一张自信满满的脸,卖着那些看上去永远卖不出去的东西。在拒绝了数十个小贩后,走过来一位披着黑色头巾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她不太一样,是给人画Henna的,一种阿拉伯世界流行的神秘手绘纹身。
我应允她画手绘。仿佛在给蛋糕做雕花,用泥一样的黑色颜料挤在手臂上,形成某种藤蔓般交错的图案,手上隆起厚厚一层固体物,接触到皮肤时有股凉丝丝的黏稠胶状感。
市场边缘的老街,晚上开始分区停电,走过一些黑黝黝的人家,拐过一条马路,又突然亮起来,埃及人拍手乐着,丝毫不会受到这些不便的影响。
夜晚打着灯光的清真寺太迷人了,印象中,我只在马六甲海峡的岸边,看到过海中被蓝绿色灯光照亮的清真寺。只是单纯觉得美,让我忘掉了旅行结束后还要去面对的一切麻烦。
也许好多人都会如此迷恋上开罗,迷恋的原因却各有各的。开罗于我,并不是对广州那种浑身放松的适应,也不是对京都那种带着仰望的安心,开罗有种让人到心痛地步的心动,就算知道它有百般的令人头疼,还是希望一次次回那里,去延续无聊现实世界里的超现实梦境。
都说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会再回来,但被带着看过开罗最美日落的人,仿佛留下了更多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