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相亲”：父母对儿女婚姻的集体焦虑

■ 邵凤丽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相亲是成家立业得以实现的起点，更是单身尤其是大龄单身男女婚姻通途中的第一站。古时婚姻讲求门当户对，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二十而娶，女子十五而嫁。到了当代社会，婚姻讲求自由恋爱、感情契合，不再受到过多的约束。然而随着社会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适龄男女的结婚时间被一推再推，迫使父母在相亲中的推动作用变得越来越突出。2016年2月，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健康体育发展中心发布《中国逼婚现状调查报告》，从年龄上看，逾七成受访者曾被父母逼婚，25至35岁的青年被逼婚率高达86%，甚至有3%的青年未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被父母逼婚。从区域上看，全国各地被逼婚率均在70%以上，逼婚现象最严重的是河南、四川、山东等地。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逼婚率相对较低。从性别上看，女性被逼婚率比男性高6%。

父母对子女婚姻的集体焦虑，促发了“白发相亲”这一社会现象。所谓“白发相亲”指的是父母代替子女在“相亲角”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早在2004年，北京的龙潭公园成立了“相亲角”。当时，媒体称之为“家长相亲会”或者“父母相亲会”。它的发起者是公园附近的居民，他们经常去公园晨练。在晨练过程中，渐渐熟识，甚至成为老朋友，子女问题也就自然成为他们闲聊的内容。十多年过去了，相亲角已扩散到北京、上海、杭州、成都、深圳等多座城市，成为这些城市公园里一道独特的景象。甚至，“白发相亲”的群体扩散到国外，新加坡、北美等华人聚集区也出现了“白发相亲”现象。

北京中山公园的相亲角已经持续十多年，如今还出现了“驻京相亲”的新动向。有些老人自愿做起了相亲中的“候鸟”，每年到北京住几个月，期间每天奔波在多个相亲角，为子女找对象。并且中山公园的相亲角还出现了海外角，家长代替在国外工作的子女相亲。在相亲角很多家长都是外地人，而他们的子女多为“北漂”一族，家长认为儿女工作压力大，休闲时间少，婚姻大事没有着落，便长期在家乡和北京之间往返，为孩子找相亲对象。

各大城市的相亲角和“白发相亲”群体日益增多，然而成功相亲的比率却很低。不论是相亲角还是熟人介绍，相亲对象双方首先要看户籍、收入、房产、学历等硬性条件，相亲成为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年薪税后40万”“月入2万以上”等字样随处可见，“国企工作”“国家公务员”“高校教师”“正式编制”“三甲医院医生”等都是相亲简历的亮点，“北京户口”“有车有房”“二环内有房”也是常用词……在相亲角明码标价相亲已经成为常态，甚至在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2016级新生开学典礼上，该系黄平教授向新生发表致辞中说到“我一直推荐大一新同学去相亲角见见世面，见识一下明码标价的人生。”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持续提升，人们生活水平得到了大幅提高，大部分上班族及其父母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有了更高的标准，致使年轻人不得不通过高强度的工作以满足自身的物质需要，这样必然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工作，无暇处理个人感情和婚姻问题。儿女的婚事被一推再推，父母们的担忧和焦虑也逐年增加，迫使他们不得不去“白发相亲”。父母对子女婚姻问题的忧虑令人心疼，然而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背后，却不能忽视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婚姻本源于男女双方的感情契合，不应该被明码标价，明码标价虽然在物质上会满足自身期盼，但明码标价的婚姻却不一定在精神上给人带来满足和幸福。

（作者系辽宁大学文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