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新蓉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导
不言而喻,妇女承担着人类最为繁重和独特的劳动:生产劳动、生育和养育劳动、家务劳动。尊重劳动,才可能尊重妇女和妇女的劳动。
首先,要重新发现劳动妇女。
在各种“权利”“自由”和“成功”鼎盛的喧嚣中,劳动的价值是最无声息的,尤其是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农业、服务业。当然,家庭中的无偿劳动,就更“提不到台面上”了。“劳动者”也被很多词汇遮蔽,“劳动力”“员工”“打工的”“家庭妇女”等。很多时候,只能在娱乐和公益“施舍”或“起哄”的场景里,才能见得到以劳动为本的人们局促不安的身形。“劳动妇女”一词,除了在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几乎很少被提及。“劳动妇女”这个曾经包含政治地位和社会解放意涵的词汇,悄悄地替换成了“留守的”“打工的”“陪读的”“做家务的”……她们再也进入不了文字,上不了头条。
在中国现代化的高速进程中,数亿个男女劳动者,奔波在家庭和职场、留守和流动间,周遭则是资本和劳动的博弈,投机和劳动积累的博弈,劳作和享受的博弈。然而,输赢分明的结果,不断撕裂和作弄着普通劳动者,特别是劳动妇女的身心。
如果说远离和摆脱体力劳动,某种意义上是人类进步的标志,远离劳动、以劳动为耻,便是人类的悲剧。远离或抛弃至今还不得不以体力劳动为生的劳动者,这本应是社会的耻,却成为一种趋势,不以为耻。相反,终年劳作而不富成了“耻”。
其次,尊重劳动者的主体性,倡导劳动者的平等。
其实,稍稍盘点一下历史,哪怕是几十年前的县志、村史、口述史,回溯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普通劳动者,都曾在社会集体劳动和生活中彰显出社会主人公的自豪、尊严、参与和创新,彰显出最大多数劳动者光辉的人性。
这一段粗粝的,疾风暴雨般、又昙花一现的以劳动者为本的集体组织社会主义运动,在探索中很快受挫和失败了。进入20世纪80年代,基层社会的集体劳动和集体经济消失后,基层社会的公共服务组织也解体,单个的家庭成为市场经济大海的一叶扁舟。家庭中的妇女和妇女劳动尤为繁重和艰巨。同时,一系列的新话语诸如绩效优先、素质为本等,逐渐消减和替代了集体时代的核心价值——社会主义劳动和劳动者的本体价值。今天看来,便是激情的时代留下的最有意义的东西。
如何看待劳动者,如何组织劳动,分配劳动及劳动产品,如何激发劳动活力,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最大的分野。最普通的劳动者劳有所获,得到尊重是最真实的人权。劳动中的劳动者的主体性和平等是最为实质的平等,它包含劳动中的性别平等,也包含雇佣劳动和非雇佣劳动价值上的平等。
《新女学周刊》不仅是妇女们思想和感情的“娘家”,也应该是漫谈妇女解放思想、实现两性对话、聚集智慧、畅谈理想的一个高地,更应该是男女社会成员积极行动,共筑平等、团结和幸福社会的助推器。